蘭澤問柳婉婉,柳婉婉扭過頭去,並不答話。
“夫人自己做的事情當然最清楚,招提寺是皇家寺廟,香火旺盛,日夜有人來上香,寺廟裏住了很多清修的人,而且這個後院房間密集,有什麼風吹草動隔壁聽得一清二楚,夫人自然不敢輕易下手,顧王爺在這幾日似乎有所恢複,然而,直到昨日我帶著人過來,顧夫人心開始慌了,萬一被查出來你就無退路了,所以你做出了殺死顧王爺的決定,他死了就死無對證了,恰好,我來這裏查風水,將所有人都逐出,讓李毅安排一眾和尚前來念經,計劃寅時進行誦經做法驅逐惡鬼,所以,你在醜時動手了!”
柳婉婉慘白的臉色突然起了一層紅暈,雙眸露出詭異的光芒,定定地看著蘭澤,問道:“你說的都合情合理,但是你為什麼會注意到我?”
窗外,晨曦已經在天際微露,霧氣猶重,紅色的光芒透過鬆柏漸漸映襯得廂房內的燭火暗淡起來,眾人臉色帶著疲憊的清冷。
顧遠誌坐在衝著門口的木椅上,臉色凝重,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奶媽和習武教師的死竟然和兒媳有關係,而且,兒媳還是柳皇後的侄女,這層關係,如何處置她?
蘭澤抿嘴一笑,說道:“這種顏色很常見,沒有人會注意到這種顏色有什麼不同,但六月初九的時候,我出門遇見一小丫鬟從你夫人房裏出來,端著一盆要清洗的衣服,衣服上麵放了一個手帕,手帕的汙濁顏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想或許是墨汁弄髒了夫人的手帕,然而,手帕上的汙漬偏淡,正常的王府使用的筆墨紙硯都是特供的東西,顏色材質都是一等一的好,這引起了我的注意,小丫鬟告訴我這種顏色很不容易洗掉,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夫人衣服上總會有這種水墨色,我尋了個理由將手帕要了回來,發現這手帕上的汙漬有曼陀羅的成分。”
“那也隻能說明我也是受害者!”柳婉婉做垂死掙紮,特別不服氣地說道。
“夫人,可否把你手上的綠鬆石寶戒取下來讓我一觀看?”蘭澤朝著柳婉婉伸手出來。
柳婉婉眼神一點一點地暗淡了下來,徹底地變成了灰暗,將帶著綠鬆石寶戒的左手緊緊地捂了起來,李毅走上前,送了一句,夫人得罪了!
一把抓住柳婉婉的左臂,稍稍一用力就將左手扯了出來。
柳婉婉發瘋似得捶打著李毅的胳膊,精致的發飾掉落了下來,頭發散亂不成樣子,她用腳踢著李毅,罵道:“狗奴才,昔日我給你了多少好處,行了多少方便,今日竟然與賤人為伍,反咬了主人一口,我若一日翻身,定將你這個狗奴才碎屍萬段,扔出去喂狼!”
李毅表情不變,凶狠地抓住柳婉婉的左手,用力一扯,綠鬆石寶石就被扯了下來,隨手將柳婉婉推到了一旁,柳婉婉撞在床上,疼痛難忍,用手護著疼痛的腰間抽著冷氣。
李毅恭恭敬敬地將寶戒遞給了蘭澤,緩緩退到一旁。
蘭澤用手一扣綠鬆石寶戒一側小小的機關,寶戒便打開了,寶戒中空,裏麵藏著尚未用完的黑色曼陀羅藥沫,她用細白的手指沾了一些,將手展示給周圍的人看,繼續說道。
“仔細想一下,誰會想到堂堂忠順王的貴婦人柳婉婉隨身攜帶著這種致命的東西?自然更不會有人關心這個綠鬆石寶戒裏到底有什麼機關,黑色的曼陀羅至毒,隻要輕輕一撥動小小的機關,藥沫就掉了出來,戒指戴在手上,引不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你改裝了戒指,而這種黑色的曼陀羅弄到身上隻會和墨汁的顏色相像,沒有人會懷疑到此!可是,你沒有想到的是,你改裝的戒指並不那麼嚴實,會漏毒!”
可以想象的到:
車水馬龍,鍾鼓饌玉,衣香鬢影,葡萄美酒,顧明川在新修繕過的王府上,春風得意,迎接著各方大臣的祝賀,柳婉婉輕輕扳動戒指上的機關,黑色的曼陀羅頃刻掉落到酒杯中,她輕輕地晃了晃酒杯,毒藥融化其中,將玉盞遞給顧明川,看著顧明川一飲而下,就等著曼陀羅的藥效發揮作用,顧明川進入幻覺。
這一切沒有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