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澤翻身上馬,和慕容衝一道衝著驛館的方向奔去。
蘭澤並沒有進驛館,衛橫已經出了驛館,在漢陽城通往京城方向的官道上。
“衛上卿,這就要離開漢陽城?”蘭澤坐在白色的馬背上,手握韁繩攔住了衛橫的去路。
“先生以為如何?”衛橫垂手而立,身後站著五百精銳,他心裏明白蘭澤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才會在這個時候攔住他,而不是來恭送他!
“衛上卿竟然在兩天之內刑訊死了盜賊,不是說要帶到京城讓聖上親自過問的嗎?”蘭澤翻身下馬,牽著馬和衛橫慢慢地走在斜陽裏。
身後五百精銳筆直地站著,官服在餘暉裏亮著光澤。
蒼山如海,連綿起伏如層層波浪,夕陽如西,布滿西邊的天空。
微風裏,蘭澤粗布衣衫在輕輕擺動。
“蘭先生,盜賊畏罪自殺,本官也沒有辦法,隻能回京複命!”衛橫嘴角微微上揚,表情晦澀難懂。
“衛上卿是殺人滅口了吧!”蘭澤停下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著衛橫,這些年,衛橫一貫小心謹慎的從事,從不與任何人拉幫結派,也不左右逢源,這種公私分明的形象一度騙了蘭澤。
“蘭先生,你這玩笑開得有些過了!本官是堂堂大理寺卿怎麼可能殺人滅口?難道你也懷疑本官?本官已經找到了證據,莫要信口雌黃!”衛橫的臉色很難看。
“證據?難道是程王府腰牌的事兒?”蘭澤嘴角帶著諷刺的微笑。
衛橫一驚,這她怎麼知道了?莫不是有通天的本事,那晚,和自己一塊出行追查軍糧的事兒,都是自己貼身侍衛,她怎麼可能知道?
“那日,的確是我指了一條道路,你也的確去了,的確找到程王府的腰牌,但那晚我也摸清了一個事實,盜賊是你的親信,乾聖二十五年,盜賊考試屢次不中,他找到你想通過你謀取個一個職位,你向工部尚書林祿彙報此事,林祿斷然否定了你的提議!”
“林祿?”衛橫後背汗津津地濕了一片,他沒有想到蘭澤會提到林祿,在朝堂之上,他一直和林祿保持著距離,怎麼會被她一眼看穿?
“對,林祿,衛上卿你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我知道林祿的底細吧?”蘭澤淺淺地笑著,眸光中閃過一絲殺意。
林祿,吳國丞相林堅之子,吳國傾覆之後,林堅因護國不力自殺身亡,家眷血脈一應被殺害,唯獨林祿成了漏網之魚,沒人見過林祿,也不知道林祿的底細,林祿為了反齊複吳,憑著滿腹才華成為乾聖十九年的文狀元,因在誣蔑江淵吞沒賑災款一案中功績突出,江淵在被鋃鐺入獄之後,他正式走馬上任,成為新一任工部侍郎。
此次,三千萬軍糧物資是在大齊國庫緊張的情況,林祿主動提出由官員捐贈。
蘭澤風輕雲淡地說出了林祿的背景,衛橫一股涼意從尾椎骨冒起直躥後脖,他隱藏了多年的秘密被蘭澤一針見血地刺破了。
“蘭先生,你就別在牽扯到其他人了,這三千萬軍糧是本官自己獨吞了!”衛橫心裏一橫,決意要獨攬罪名。
“你?敢問衛上卿,你一人如何吞得下如此巨額軍糧?放到哪裏?你用了幾輛馬車?軍餉多少,糧草多少?”蘭澤淡淡地笑道:“衛上卿,你不是貪財的人,更沒有見過這些軍糧,不要將罪責往自己身上攬了,也不要將罪責往程王爺身上攬!”
衛橫握了握馬鞭。
“剛開始我也沒有王前朝餘孽身上想這件事,很多人都想不起,因為沒有人知道林祿的真實身份,但,既然抓住了賊盜怎麼不好好審訊一番呢?在你審訊之前,我故意給支開你,告訴你燈下黑,會有人去東南方向運送軍糧,於是,你順坡下驢,順勢而為,去了東南方向,並意外得到了程王府的腰牌,然後你有了洗脫罪名的證據!”
“這枚腰牌是真的!”衛橫咬牙切齒。
“是真的,我同意你的看法!”蘭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但是,盜賊的骨頭是軟的,頂不住嚴刑拷打,他招供了!告訴你安排他帶領幾個人去接江邊接一批貨,事成之後,在今年的省試中給他通融,保證他能考核通過!”
“人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衛橫冷哼一聲,說道:“即便你知道了那又怎麼樣!”
“所以,我發現了一個嚴重的事實,從林祿開始組織捐贈開始,募捐、登記、通關一應由林祿黨派進行操作,雖然錢是由文武百官捐贈的。”蘭澤淡淡地笑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衛橫額頭上冒出冷汗,做出魚死網破的準備:“江邊被盜的百萬軍糧我認了,其他的也是被我轉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