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君複到東福客棧是想找如意商量些事兒,這裏顯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他們就要轉戰晉王府,卻被帶隊過來的捕頭叫住了。
“您貴為王爺更應該謹言慎行,就這樣草率的砍別人頭,未免太不把王法看在眼裏!”他伸出握著佩刀的右手將戰君複攔下來,臉色難看極了。
如意難得好心一回,笑盈盈道:“不想被牽連的話,我勸你讓開。”
捕頭大哥的表情更扭曲了,他終究是沒忍住,轉身怒斥容如意:“你把王爺迷得神魂顛倒犯下此等大錯還敢說!禍水!你給我滾出雍京城,否則……否則……”畢竟還是有所顧忌,他憋了半天也沒把後話說出來,如意就輕笑一聲,她非但不退還正麵迎上,“說啊,否則什麼?”
激將法很奏效,捕頭大哥拔出大刀就砍過來,嘴裏還念念有詞說什麼要替天行道啊,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拔除禍根啊。
戰君複同時拔刀,就要擋上去,卻被如意一個眼神定住,隻見她右手兩指之間夾著一張明黃的符紙,上頭畫著奇奇怪怪的圖案。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她是想用符紙擋刀,這真的能行?客棧裏一半的人都把眼睛閉上了,他們實在不忍心再看一次身首分家血濺滿地的場景。出乎意料的是,拿到砍肉的聲音並沒有響起,反而是蹭的一下,那感覺像是最鋒利的矛撞上最堅固的盾,山河碰撞,日月天光。就有人憋不住挪開手指,偷偷瞄了一眼——
我去!
擋下來了!
那把看起來就很鋒利的精鐵大刀在距離符紙三寸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再也不能往前哪怕一厘一毫。
還不隻是這樣,他們隱約覺得有四道符文圍著容如意旋轉,仔細一看,又什麼也沒有。
也有人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做戲?或許是想利用特殊手段為如意洗白,仔細看過捕頭大哥的狀況以後,他們就否定了這個猜想,且不提口碑和人品,隻看他的表情他暴起的肌肉和青筋就知道,人家是盡全力砍下者一刀,寧可犧牲性命也要除掉這個覆國禍水……結果卻失敗了。
這意味著什麼?
容如意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她的確是玄門高人道家集大成者。
然後就有許多人憋不住想哭,早不解釋,早不為自己正名,讓全城百姓誤會,讓大家憋不住翻臉,鬧到這份上還能好好說話?要怎麼收場?
這些人心裏頭苦逼無比,卻在看到捕頭大哥的時候生出了別樣的情緒。自己隻是說了幾句閑話而已,哪裏比得上這位?非但嘴上不消停還動了真格,對容如意拔刀相向。
走到這一步根本不可能回頭,所有人都是一個想法:他死定了。
如意做了出人意料的事,她坦然直視對方,然後慢慢收回夾在指尖的神符,吩咐說:“外麵的兄弟進來,把他帶回衙門,記得好生說明情況。”黑鷹騎那一隊人果然就進來了一半,用麻繩將這個一根筋的倒黴捕頭綁起來,還忍不住踹了他兩腳。
“朝廷允你佩刀不是用來隨隨便便砍人腦袋的!”
“你想動的還是我們鷹甲營大軍師!”
“誰告訴你軍事大人沒本事慘敗於王爺之手?贏的就是她低調還有錯了?”
“你太讓人失望了!捕頭做到這份上真給朝廷丟人!”
……
一人一句劈裏啪啦說下來,氣得被點名的某某人差點吐血,他好不容易將湧動的情緒壓下去,“找嫌犯問話是我們的職責,這樣也有錯?先動手的也不是我,是晉王!”
他說完又被踹翻了。
“哎喲我草,你可知道你是什麼身份?我們王爺又是什麼身份?”
對方還是強得很,非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就算王爺真的殺錯了人,你也沒有資格做這種事,何況他並沒有錯!”
捕頭大哥都要氣死了,“不給任何說法就取人首級沒錯?”
“若是普通人當然不可以,他可是為酈國太子效力的,通敵賣國大罪人!你捫心自問,今日會到這裏來是誰提起的?是不是這畜生?”話匣子一打開,就輕易合不上,看那倒黴捕頭臉色變了,他又冷哼一聲,“你手下出了賣國賊,王爺沒把同行的全宰掉已經很給麵子,你還要鬧!因為有容軍師壓陣,這屆三國爭霸我們天沐有極大勝算,正是因此,別國探子總想生點事端能抹殺軍師最好,至少也要讓她沒法子同去戎城,昨晚的敏感也就是這麼回事,你們不去推敲前因後果這麼輕鬆就中了敵人的套,自己蠢想不明白事兒還怪別人做錯事,做錯的到底是誰?我胡大成不怕受罰,今兒個一定要把話說清楚!我真為你們感到羞愧,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別人說你家老娘和人通奸你咋不信呢?若是這屆爭霸賽我們天沐國輸了,都要怪你們!怪你們這些人雲亦雲的蠢貨!”
黑鷹騎的漢子就是不一樣,嗓門大氣勢雄,一大段話吼下來把客棧裏以及大街上的人都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