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讓王爺破費,合該是琇瑩出錢。不如來許府……”周旭澤的解圍讓許琇瑩的雙頰飛起一抹紅霞。
楊福安連連搖頭,“你們對我怨氣頗重,我怕有去無回。”
許琇瑩清豔嬌美的麵龐一怔,素來都是她拒絕別人,這個丫頭居然三番兩次地駁她的意見,她怎麼敢!
竹語護主心切,“你這個丫頭不識好歹!我們許府怎麼會為了區區一百兩金子刁難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你別胡說八道!”
“誰知道你們暗地裏會不會下黑手。”雖說是小聲嘀咕,但聲音大小恰好讓每人都能聽見,許家主仆三人的麵上不大好看。
楊福安坦然自若,好似一個無辜村婦。
許琇瑩麵色一變再變,仍是不做聲。
“好你個賤婦,居然敢汙蔑許府,該當何罪!”蘭清雙手叉腰頤指氣使,就等著看楊福安瑟瑟求饒的可憐模樣。
楊福安詫異地盯著蘭清,“許小姐,你這丫頭伶牙俐齒好生厲害呀,說我汙蔑,可有證據?”
“我們都聽見了!”竹語蘭清異口同聲。
“你們都是許姓家仆,合夥算計我也在情理之中。子虛烏有的罪名我可不擔,就算拚死告到皇上麵前也要咬定你們誣告。反正我是賤命一條,比不上尚書小姐的閨譽啦。”
許琇瑩麵色不動聲色,不過蔥白玉手攥得緊。楊福安瞄了一眼,不以為然。
許琇瑩與竹語耳語了幾句,竹語點點頭高聲嚷道:“北冀王爺,我們衣裳已經收整妥當,請您也過來烤烤火驅驅寒吧。”
“篝火是我家小姐租的,這兩個時辰裏,讓誰烤火不讓誰烤火是我家小姐的自由吧。”蘭清剜了一眼楊福安,楊福安聳肩一笑,盤坐在佛像下方,老神在在,絲毫不受蘭清的挑撥。蘭清自討沒趣,又白了一眼才作罷。
視線一直落在雨幕上的周旭澤轉過身來,此刻他已凍得雙唇發白,在火堆旁坐下,礙於男女有別,周旭澤外袍未脫,就著火堆讓身上的衣服慢慢烘幹。
“咦。”楊福安心中疑惑,但手上動作更快,她一把從火堆旁撈出個還未著火的東西,蘭清一個箭步衝來,抬腳就踹。楊福安眼疾手快,立即伸手去擋,她單手縛住蘭清的腳,用力往上一抬,蘭清重心不穩,狼狽地跌倒在地。蘭清從地上撐坐起來,惱羞成怒地揚起左手朝楊福安的臉上招呼過去。楊福安偏頭閃過,反手在蘭清胸膛一推,順勢而起,右腳一抬,重重地踩在了蘭清的左手上。蘭清痛得淚花直冒,“小姐呀,您看咱們遇上了什麼地痞女無賴呀,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楊福安低眸去看許琇瑩,圓潤的鵝蛋臉,柳眉杏眸,挺鼻菱唇,好個美人如花,還是朵有毒的美人花!
她這油紙包是她的命根子,方才包袱皮濕了,她怕有個好歹才沒立即收起來,明明擱在供桌上的,怎麼就“不小心”地滾到火堆旁了。她明明瞄見許琇瑩刻意地往後仰了仰,而她的身後就是三隻腳的供桌。楊福安的神色一凜,要不是她搶救及時,這信沒被雨淋成紙糊,倒要被火燒成灰燼。
楊福安收回腳冷笑,“一個丫頭,縱使主人再有權勢你也隻是個奴才!”
不理會蘭清的咬牙切齒,楊福安側身,對上許琇瑩,居高臨下,“真是對不住,我是鄉野莽姑,弄傷了您細皮嫩肉的丫頭,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這樣的粗鄙丫頭計較了。”
周旭澤對於楊福安剛才的一番反應,眉峰一挑,垂下眼瞼不知在思索什麼。
楊福安直挺挺地鞠躬彎腰,隨後,不等回答,腰板伏得更低,撿過地上的油紙包塞進包袱皮裏,動作連貫,好像她彎腰不是為了道歉,而是專門撿東西似的。
許琇瑩礙於周旭澤在場要顧全自己大家閨秀的顏麵,隻好暫時忍氣吞聲,這筆賬她姑且記下了。
本想著自家小姐替自己討回公道,但見許琇瑩也是隱忍著怒氣不置一詞,蘭清隻好灰溜溜地爬起身回到許琇瑩身旁。
外頭天黑得看不出時辰,楊福安摸摸發癟的肚皮,取出較大的那個油紙包,好在她大方了一回,想著京都裏什麼都貴,在臨縣買了些吃食,掂了掂油紙包,挑了根大小適宜的樹枝,楊福安解開油紙包。
裏頭的燒雞和醬牛肉並未引起篝火旁的人的注意。簪纓名門的小姐,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吃過,燒雞和醬牛肉又豈會看在眼裏,但——沒挨過餓的,更經不住誘惑。
楊福安哼著小曲,將燒雞串好重新起了個火,火折子在手,篝火一定有。
不一會兒,金黃的油脂沁出雞皮,一時間,燒雞的香味充斥了在座五個人的鼻尖。竹語和蘭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由腹誹,平日裏都不見得燒雞有多誘人,這會兒聞著真是太香了。但這燒雞是“敵人”手裏頭的,就算是再想吃,她們都不能表現出來給自家主子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