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福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禮,留下一封書信給楊澈,她帶著為數不多的衣服以及近兩年賺到的一些錢財離開了。
她沒臉見楊澈,故而隻在書信上說明一切以及自己的歉意。她不敢留下來等楊澈的回答,不管楊澈是否自己,她欺騙了一個垂暮老人是不爭事實。
再加上,她也不想留在王府了。賀臨春今天不救人的舉動讓她徹底心寒。既然冒名頂替被揭穿,她也沒臉麵再以福安的身份占著嘉碩王妃的位置。她想,賀臨春應該很高興吧。京都世家最重名節,許琇瑩失節,賀臨春不畏流言蜚語對她伸出援助之手,這應該是真正的愛情吧。
他瞎眼,能就此瞎一輩子算他之福。山高水長,今後不再相見。過去種種,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吧。
福安換下朱釵羅裙穿上簡衣布裙,在淩晨城門打開之時,順著來往的客旅商販出了京都。她本來自市井,混身百姓之中,經常打交道,見她就頭疼的守城官也沒認出她來。
城外十裏亭。
福安坐下歇腳的時候正巧碰上亭裏的人在談八卦。
八卦的內容是昨天湖心飯莊的事,他們聊八卦絲毫不避嫌,嗓門大得你明明不想聽都被迫聽了一耳朵,故事完全變成了別人的,福安聽得津津有味,對大家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甘拜下風,果然謠言止於智者。
福安抿了一口水,再把小攤上買的肉包啃掉,準備上路了。天南地北任逍遙,福安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轉了一圈,樹枝指向西北方向,西北都是沙漠,福安撿起樹枝又重新轉了一圈,鼓弄了好幾次,福安才轉到她想去的東南方,福安包袱一甩,往朝南的大道而去。
如果世上有後悔藥,福安一定聽從天意往西北走,絕對不會自作主張往東南跑,福安一臉欲哭無淚,這叫什麼,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一路南下打算行俠仗義,最後挑花了眼,在一個頭發花白和藹可親的老婆婆家裏借宿。人家給她做了碗麥蝦,澆頭分量很足,好吃到她迷迷糊糊,困得睜不開眼都要把剩下的吃光。
是以,蒙汗藥的後勁讓她昏睡了三天三夜才悠悠轉醒,當然,被餓醒的可能性也占了一大部分。醒過來福安才發現自己被捆得跟粽子似的。
關她的地方密不透風,四周堆放著瓜果的種子和一壇壇看起來是醬菜的瓦罐,福安猜測自己是被關在地窖之類的地方。而她隨身攜帶的包袱完好地擱在不遠處。福安早有離京的打算,大額的錢財都存錢莊,隨身隻帶了十來兩銀子,和一般趕路人沒區別。
她財沒露白又是普通人打扮,京都也沒有發布尋賞她的公文,一個老嫗,綁架她不為求財,難不成要劫色?等了好長時間也不見有人下來送飯,福安心裏臆測了好幾種可能,可見不到人,福安的猜測就得不到證實。她覺得這是她這輩子最憋屈的經曆了。
第一天福安還能扯著嗓子喊救命,第二天第三天就乖乖地閉目養神,鬼知道綁她的人有什麼打算,她還是節省體力吧。
福安覺得自己就快餓死的時候,沈阿婆顫巍巍地開鎖進來了。福安瞧見她,雀躍大過生氣,人有三急,不給吃的,好歹鬆綁讓她方便一下啊,她真的很急。等福安搖搖晃晃地辦完大事,阿婆亦如初次見麵那般和藹,她笑容可掬地招呼福安過來坐,好似這幾天的關押都是誤會。福安這才瞧見沈阿婆手裏提著一個與她身份不符的精致食盒。
沈阿婆端出熱氣騰騰的麵條擺在小方桌上,一臉熱絡地看向福安,示意她過來吃飯。她是聽不見又不能說話的阿婆,故而兩人沒法溝通。
福安想跑想撂倒沈阿婆,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艱難地吞咽口水,捂著自己唱空城計的肚子進退兩難。她上一次吃沈阿婆一碗麥蝦,被關近六七天,要是再吃碗麵條,福安盯著這碗十有八九被下料的麵條,肚子叫的更歡了。更令她傷心的是,她一直都藏在腰側的匕首不見了。
端起筷子,福安安慰自己,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慘,就是死也要做個飽死鬼。隻不過這回,沈阿婆下的是瀉藥。福安拉得雙腳發軟發顫,這回沈阿婆可沒給福安綁起來,仍其在地窖裏搭建的簡易茅房來回奔波。
為了不讓福安脫水貼心地抬來清水。看她顫巍巍地抬著一桶又一桶的清水下來,又天天收拾臭烘烘的恭桶。福安雖然清減不少麵色並不難看,加上她身子骨不錯,拉了兩天就不藥而愈了。福安才好受一些,她就瞧見沈阿婆正大光明地往水桶裏放藥粉。敢情是覺得她好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