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的天空布滿陰霾,少星,月不明。夜巷幽暗,遠離了燈火和光明,隻有巷子口仍微亮著一撮燈紅酒綠。
衣冠紳士被堵住了。
巷口巷尾,有人影三四。堵住去**,來者不善。那是一群混混。
他們背著光,看不清相貌。也不知是哪一個發的話,語氣閑閑的,說:“把人放下。”聲音裏帶著三分痞兩分匪。
衣冠紳士是文明的上班族,沒見過這種陣仗,他們本就行事不正,心虛得很,不用嚇,就已經慫了。忙鬆手,季紫鈴“啪嗒”跌地上,哼也沒哼一聲,明顯醉得不輕。
氣氛一下就變了。
混混裏走出一人,看身形,看舉止,是個頗為匪氣的狠人。他輕聲反問:“你們把她扔地上?”
他就是先前發話的人,瞧著也是這群混混的頭兒。
衣冠紳士嚇得磕磕巴巴,腿軟了,聲音也顫了:“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的。”慌忙又去扶。
混混頭兒忽悠一下靠近,一腳一個踹開,踹得兩位衣冠紳士幾乎飛起,躺地上半晌沒動靜。
他不緊不慢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認真打量季紫鈴的容貌。燈光清晰照出季紫鈴狼狽的沉沉睡顏,他沉默半晌,把人抱了起來。
季紫鈴咕噥幾聲,接著沉睡。
“蘇哥,這兩人怎麼處理?”身邊的小弟問。
“扒了他們的皮。”
此扒皮,非彼扒皮,裸奔是也。
小混混起哄地笑:“謔謔,明日亮點:驚現裸奔兩基男,刷新城市新下限!”
明明已經從幽深的巷裏走到了街邊明亮的燈下,蘇小力卻依舊覺得身陷在黑暗中。低頭瞧著季紫鈴,蘇小力說不出心中的滋味,一別經年,他心中的這抹溫暖也墮落了。
恍惚間,她的善良美好仍然包裹著自己,卻越來越稀薄,如晨霧般不可挽回的慢慢消散著。
他叫蘇小力,曾是一位名叫季紫鈴的善良公主的騎士。他曆盡艱辛歸來,卻發現,一切已經物是人非。
翌日下午,季紫鈴醒了。
抬起頭四顧,房間是陌生的。低頭瞧,睡衣是陌生的。身上有草莓點點。這是……什麼?季紫鈴的腦袋如遭重擊,思考不能。床頭櫃上放著一件白色的洛麗塔短裙,好半晌,她才換了衣服,害怕地開了門。
門外是客廳,客廳沙發裏坐著一個男人。
男人瞧著比她大,約莫二十五六,不到一米八的個頭,身材削瘦,被深紅襯衣包裹的身體,勾勒出精練的肌肉線條。
單憑麵相,就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他的輪廓有些深,鼻梁很挺,略有鷹勾。他的五官談不上帥氣,卻因為身上的痞氣和匪氣而顯得十分具有吸引力。他的目光很靜很沉很冷,猶如暗血的沼澤,靜靜隱匿在角落,等待時機,擇人而噬。
季紫鈴怕得不敢動。
他看著她,半晌,沒有表情地說:“醒了?”
“嗯。”
季紫鈴不敢看他的眼睛,那讓她覺得自己是等待估價的貨品。想到身上的草莓,她更加害怕了。唐睿銘有潔癖,她不能失去貞操,她知道,雖然目前她被占了點便宜,卻並沒有失去最寶貴的東西。
她緊張地說:“謝謝你救了我。我得回家了。”雖然昨晚醉的不輕,但發生過的事情她有印象。
她不記得他了。蘇小力有點心冷,諷刺地笑笑:“回家?”那笑容,又痞又匪,是徹底的壞胚子。
能有這種笑容的人,大多混跡在社會的底層。季紫鈴有幸見過,在夜場、賭場,他們專管看場子,打架鬥毆,胡作非為,是下下流。她後悔了,不該孤身去上不了台麵的小酒吧宿醉。
她竭力鎮定,拿出名門淑女的派頭,希望對方有眼色能發現自己的身價。她說:“我是季紫鈴,季氏集團董事長季盛年的二女兒。”
“我知道。”蘇小力又諷刺地笑笑。
季紫鈴點點頭,隻覺得對方越發不善,心中有些著急:“你救了我,我父親會給你豐厚的報酬。我該走了?”
說著,她便要走。門卻打不開,她越來越害怕,身體開始發抖,慢慢轉回身,越發柔弱地開口:“請把打開可以嗎?我該回家了。”
“我沒看到你的誠意。”
季紫鈴微微一愣,挾恩圖報?不不,這根本不能算救命之恩。他也占了她的便宜!壓下心中的憤怒,季紫鈴微笑著取出皮包中的名片。
柔柔地說:“你可以拿著我父親的名片去找他,他會給你一個物超所值的報酬。我家在本市也算豪門,這點信譽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