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飯期間,顧風一直沉默不語,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他的腦海中依舊回蕩著先前溪那件事邊所遇到的那件事。那件事太過詭異,卻無法與眾人提及。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卻想不出有誰想對自己不利。先前吃飯期間,他注意到劍聖的二弟子許清哲對自己目光不善,隱約間透露著一絲不耐煩之意。
隻不過這種不善並非有什麼敵意,而是覺得顧風是個麻煩。顧風無奈苦笑,他在俗世闖蕩江湖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般處處充滿危機。甚至偶爾還會有一些閑情逸致小酌幾杯,滿滿的睡上一覺。再看現在,自他進入太乙初觀之後,便常常有事情發生,每一件事情都可能威脅到他的性命。
一氣歎罷,盤膝而坐,開始吐納起來。暫時顧風也並沒有什麼想法去查明今天在溪邊遇到的事。一是他暫時沒什麼能力,二是他也不急,因為這世間還沒有幾個敢在劍聖麵前做什麼手腳的人。顧風很相信這一點,大道大陸的人也都相信這一點。
所以顧風不急,所以顧風現在很安全。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窗蕩漾在顧風的房間內,在地麵上泛起略帶暈眩的漣漪。更似水波無痕,怕有顆石子驚擾了此中平靜。
入秋,夜涼,蟲鳴唱多。
房屋中好似不知什麼時候躲進來了一隻蟋蟀,看到皎潔的月光,開心地鳴唱了起來。這聲音並不悅耳動聽,因為這是這隻蟋蟀即將終結的樂章,而它卻還不知。顧風沒有理會那隻擾人的蟋蟀,任憑它盡情的吟唱。
在蟋蟀的帶動下,各色蟲鳴聲漸起,聲音忽高忽低,給這個寂靜的夜帶來了一絲生氣。
月光漸移,它已不滿足現狀,想要在這個幽暗的房間中繼續探索。月光的身子漸漸拉伸,蔓延到房屋一個幽暗的角落中。
蟋蟀的叫聲一下子停了下來。因為月光已經照在了它的身上,是那樣安逸。它好奇的看了一眼月光,又鳴叫了兩聲,身子向後退去,再次歸入幽暗。一邊欣賞著極美的月光,一邊優雅而又舒緩的鳴唱起來。
顧風注意到了蟋蟀那邊的動靜。他的心也漸漸放空了下來。各色蟲鳴聲高唱盤旋,讓顧風的內心也進入到了極為難得的平靜。
一縷調皮的月光牽在了顧風手上。顧風笑了笑,心情好了很多,漸漸也放棄了所有警惕,專心的開始吐納起來。世間有誰敢在劍聖的眼皮底下做手腳?
屋外好似飄來一片閑雲,逐漸緩慢遮擋住高掛天空的月亮。屋內的光線開始一步步被吞噬。這是一個極其緩慢的動作,也極其優美。
隻不過這一現象是那隻蟋蟀發現的。它抬頭看了看盤坐在床上吐納的那人,那縷倔強的月光依舊牽在他的手上,沒有因為即將到來的吞噬而感到害怕。
可是蟋蟀怕了,因為它看到隨著月光的吞噬,這間屋中的光芒越來越少,它眼中能夠看到的東西也越來越少。甚至,馬上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蟋蟀急了。因為它眼中的一片光芒變成了一條光芒,最終又變成了一個光點。
蟋蟀注視著這一點依舊在緩慢消失的光點,焦急的鳴蟬了起來。它的聲音中已經完全失去了優雅與安逸,僅剩下急躁。
其他的小蟲似乎也感受到了這隻蟋蟀的緊張,紛紛住了聲。一時間百般寂靜,萬般幽暗。
可是顧風對這一切都沒有察覺,他依舊沉浸在先前的安逸中,進行著吐納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