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排平頂房修得極其簡陋,甚至就像是工地上的民工宿舍。隻有一間屋子亮著燈,看不清裏麵的情況,窗戶上貼著廢報紙。感覺裏麵人影憧憧的。
光頭小子敲了下門,門吱呀一聲打開了,屋子裏煙霧繚繞,一盞白熾燈被煙熏火燎得痛不欲生。
玉姐走進去,說:“房子快被點著了!”
一張簡易木架子床邊坐著一個梳理著分頭的男人。這個男人清瘦幹練,但其貌不揚,隻有他的那雙眼睛發出的光有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屋子裏靠窗戶的旁邊擺著一張麻將桌,有四個光頭小子在搓麻將,另外有三個光頭小子在一旁抱膀子。見我們進來,搓麻將的繼續搓麻將,抱膀子的三個小子用冷冷的眼神看著我們。
這些家夥都是清一色的黑西裝,白襯衣,紅領帶。
憑直覺我知道搓麻將的人裏麵沒有坤仔,那三個抱膀子的也不是坤仔。剩下的就隻有坐床邊的這個人了。他一定是坤仔!
坤仔一身的休閑裝行頭,低調得混入人堆中幾乎會被人誤以為是一個農民工!
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操!
玉姐又說:“阿坤!能不能叫你手底下的人把窗戶打開透透氣。”
床邊的坤仔平淡地笑了下,說我們外邊說去。
說著就起身走了出去。手底下的馬仔們並沒有跟出來。
我們也跟著玉姐走出去。
站在水泥地的空壩子上,坤仔的姿勢顯得更休閑,說:“阿玉,你可真給我阿坤麵子,親自走一趟!”
玉姐說:“我不是給你麵子,是我的這幾個小朋友有麵子,我不得不親自走一趟。”
坤仔嗬嗬笑道:“看來我阿坤在你阿玉的跟前永遠都是一坨狗屎!”
玉姐說:“這可是你說的。”
我沒有想到坤仔說話的方式居然是這麼的隨意,甚至有點親切。我懷疑坤仔的心狠手辣是不是隻是一種傳說!
玉姐這時說:“我要帶走的人呢?”
坤仔說:“在一間黑屋子裏呢。”
玉姐說:“沒上手段吧?”
坤仔說:“你在打電話前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以為已經擱平了。接了你的電話我才知道是孟子他們不服氣。所以……”
“所以什麼了?”玉姐的語氣顯得有點著急起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坤仔說:“沒事,隻是被修理了下。”
玉姐說那就把人給我吧。
於是坤仔就朝屋子裏喊:“孟子,把人還給玉姐。”
剛才開鐵門的光頭小子走了出來,手裏提溜著一串鑰匙,領著我們朝平房的盡頭走去。坤仔站在原地沒有動,說:“阿玉,這事我真的抱歉……”
玉姐沒有搭理坤仔,而是跟著孟子急衝衝地走,我們也疾步跟上。從剛才坤仔的話語裏,我們已經猜度出楚城在這兒受的罪一定是慘不忍睹的。
在最後一間屋子裏,孟子打開了門,順手拉亮白熾燈。白熾燈居然是拉線開關的。我日!
屋子裏雜亂無章,連地上都落滿了灰塵,新鮮的足跡和人在地上滾動的痕跡非常清晰,顯得亂糟糟的有點觸目驚心。
在屋子的角落裏,我們終於看見了楚城,他被反手綁在椅子上,低垂著腦袋,頭發茬紅紅黑黑的,不知道是血跡還是混了血跡的灰塵,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似的。
我和滿仔楊飛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楚城!”
這小子居然能夠聽見我們的喊聲,抬起了腦袋,我們幾乎快要認不出這小子了。這小子的腦袋腫得像豬頭,嘴唇翻卷著,血肉模糊,眼睛更是腫脹得眯成了一條縫。一張破臉上也是花花綠綠的不像個人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