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那一瞬,我原本以為會看到滿目翠綠,草木萋萋,結果卻是雅致清爽的大床,飄舞紛飛的帳幔。
心中飄過一絲驚喜的念頭,無情……他真的沒走?昨夜我分明聽到了他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昨夜我的哭泣,也隻是夢裏的一種擔憂?
“無情!”不由自主地,我已經呼喚出聲了。
可是,過來的卻是微微紅腫著雙眼的蘇蘇:“雪雪,你醒了。”
一切僥幸的期待都如同妓子的衣裳,你一撩她就光光地看到真相了。我苦笑著搖搖頭,是我放不下麼?
屋子中央的木桌上,一杯隔了夜的茶盞還沒有來得及清理走,我緩緩地走過去,握著杯子轉了幾轉,那上麵,是不是還有他昨夜的唇香?
“蘇蘇,把這些東西都收起來吧。”我再也不看那杯子一眼,重重地按在桌子上,又環視了一圈兒屋子:“你要是不累的話,把這個屋子打掃幹淨封鎖了吧,我一個人住這麼大屋子,有些落寞。”
蘇蘇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卻是笑了,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好姑娘,看你的樣子也是一宿沒睡了!昨夜你和尹白還把我從外麵抱到床上,哈哈哈,我一定是沉得跟豬,睡得跟豬似的,我都沒有感覺到!”
蘇蘇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她看了我半晌,終於咬出幾句話:“雪雪,昨夜抱你回來的是攝政王大人。他昨夜走之後,又折了回來看了你很久。他抱你到屋子裏,一個人,對著熟睡的你說了好多話……他也是一夜沒睡,直到天快亮才走。”
昨夜星辰昨夜風,昨夜事事在夢中。昨夜我見君離別,昨夜流淚到天明。
那時候我感覺到是誰給我披了一張薄毯的,原來真的是司馬無情。
那時候我感到一些低啞的碎碎念,原來真的是司馬無情傷痛暗啞的嗓音。
原來,昨夜隻是我假裝睡得很熟;原來,昨夜我隻是自己不願意睜開眼睛去看他最後一眼,跟他做這一次最後的道別。
昨夜是刮了許久的風,昨夜我是哭了很久。
可是昨夜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我雖然哭了很久,卻也沒有哭到天明。
我想,我一定是比自己想象中要堅強,比自己想象中要。
於是,我淺淺地笑了。對他心門已經徐徐關閉,閉緊得不留下一絲縫隙。既然我堅強得如同那銅牆鐵壁,我怎麼還要再去受到他給的傷害?
無情——無情!
這一次,我不是在呼喚他,我苦笑著告訴自己,不就是無情麼?我也可以做到!我還可以做得更瀟灑,更時尚,更歡脫!
轉眼看到蘇蘇擔憂的樣子,我輕輕地走過去,撫了撫蘇蘇紅腫的眼眶,心疼地淺笑著:“傻姑娘,去好好休息休息,一會兒我請你去看這個時空的第一次時裝表演。保證讓你比在皇宮中過的有意思!”
蘇蘇吞下去了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隻是點點頭對我道:“雪雪,尹白說,他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就把時裝表演推遲到了明天上午。你要是感覺還累的話,就再躺回去睡一會兒吧。”
我心中一頓。什麼沒有做好準備,尹白顯然是顧及到我今天的狀況,特意推遲了一天。
不過,要我再回去睡?額——還是不要了。我現在看上去有那麼精神不濟麼?
“給我準備熱水沐浴。然後,給我找來一套火紅色的衣裙來!一定要紅得華麗麗的,跟大姨媽顏色似的那種!”
那誰說過,改變心情,從改變裝束開始。熱情似火——我依舊要做回我歡脫無憂的黃天雪!
蘇蘇卻是一臉明白的樣子之後,又帶著小心翼翼的征求問我:“雪雪,大姨…媽……她是誰?你來到棲霞鎮,什麼時候還認了個大姨媽?”
這個,咳咳……
“額,大姨媽是我這輩子見過的女人中最厲害的,她毫不偏私,管你是達貴淑女還是尋常姑娘,她都一視同仁,公平公正。”不知道我這樣的解釋會不會太隱晦,蘇蘇她有沒有聽懂。
不知是蘇蘇一直生活在宮廷之中,對我描述的這號不亢不卑的人物很是感興趣;還是她想要借機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反正,她是立即便對這位大姨媽上心了。
“聽上去,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長輩呢!她一定很是正直善良,惹人喜歡。”蘇蘇開始邊收拾屋子,邊跟我嘮著。從她一臉憧憬的樣子裏我看得出來,她是多麼地仰慕我描述的那位大姨媽。
看著蘇蘇認真的樣子,我忽然間想大聲地歡笑了。哈哈哈,她這個傻蘇蘇,要是真知道了她的大姨媽是誰,我看她還這樣滿含期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