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淩霄宮。
洛凝側躺在狐皮軟榻上,眼神不時朝一旁埋首於文案之中的男人看去。見他已經連著好幾個時辰安靜的坐在那裏批閱奏折,她的心裏有些複雜的情緒。
人人都覺得做皇帝是何等威風,何等光鮮的事情。殊不知,他們在背後所經曆的遠比想象中還要多。隻要是一個勤政為民的好皇帝,他們都會心係百姓,將百姓的安危時刻放在心裏。她能夠看出,沈陵曜是個好皇帝,從她進入到西遼的那一刻,她就知道。
西遼雖然沒有北辰地域與國力那麼強大,可是他們的百姓卻生活的無憂無慮,每個人的嘴角都是含著真心實意的笑容的。
可是北辰卻不同,貧富差距顯著,官員好逸惡勞。他們就像是米缸裏的米蟲,正一點兒一點兒的掏空著他們祖祖輩輩創下的基業。而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他們有一個昏庸好色的狗皇帝。
“你在想什麼?”
沈陵曜一邊審批著奏折,一邊沉聲問道。
洛凝心中一驚,他明明沒有抬頭,可卻知道她在做什麼。想到自己之前那樣打量著他,她的臉色稍顯尷尬,低聲說道:“我在想,西遼有你這樣的皇帝真是萬幸。”
執筆的手頓了頓,沈陵曜抬眸朝她看去,唇角微勾:“你看了我這麼久,就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洛凝神色一僵,訕訕笑道:“你沒看過我,又如何知道我在看你呢。”
本是開玩笑的話,卻讓兩人一時皆有些愣神。
沈陵曜第一次有了被人窺破的感覺,神情有些不自然,打趣道:“難得見你聰明一回。”
洛凝垂眸,這種愜意的感覺恍若隔世。
“你再等等,我處理完這個案子就陪你。”
沈陵曜怕她無聊,淡淡的說著。
洛凝看著他處理文案時微微皺眉的樣子,神情一凜,低聲問道:“怎麼,是北辰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
他遲疑了一下,道:“看來齊淵還是不死心,這次恐怕要來大的了。”
聽見齊淵的名字,洛凝袖裏雙手扣得緊得生疼,神情一冷,嗤笑道:“恐怕不是齊淵不死心,是蘇風旬耐不住了,他的狼子野心要昭然若揭了。”
聽出她語氣中的怒意,沈陵曜眸色複雜的看了看她,又道:“哼,想要將這片天下據為己有,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驚覺自己有些說漏了嘴,洛凝頓了頓,朝他看去,見他神色並無異常,才道:“殿下,若是開戰,能否將我帶上戰場?”
這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知道沈陵曜一定打探過自己的底細。而且他那次未說完的話,和那個許久不曾提起過的讓她顫抖的名字,都讓她覺得他是清楚自己在幹什麼的。
既然他已經了解的十之八九,那她何不直接與他說出自己的條件。
沈陵曜如她所料,並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這也更加讓她認定了他一定了解自己的事情。不管他是用何種手段知道自己的過往,這些她都不在乎。隻要他能夠真正的成為她的幫手,其他的都已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