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遽起,洛凝立在漫漫渡口放眼望去。原來樂坊四麵環水,一望千裏,而樓裏燈火通明,熱鬧喧囂。
她蹙了蹙眉,心中隱隱有些酸澀之意。她左等右等始終等不到的男人,此刻居然卻在這花天酒地的地方,她還整日整夜的為他擔憂焦慮,任是她想破了頭也不會想到他不聲不響就離開的地方,居然是在這裏。
麵對蒼茫浩瀚之水,滾滾浸吞四海,她喈歎一聲,抬步朝著樓內走去。
或許羅賞已經是先為她疏通了樓內的一切,所以麵對一個女子的到來,樓裏的人並沒有顯得特別吃驚。
不過卻在看到她的容貌時,顯得有些呆滯。
一路暢通,她隨著一個帶路的女子轉轉兜兜走到了一個獨立的小院裏。
“這位姑娘,公子就在這裏間。”
女子回頭意味不明的打量了她片刻,神色中透露出的豔羨,連洛凝也能看出。
“謝謝,有勞了。”
洛凝有些介意的看著她火辣的目光,然後淡然的說道。
女子猶自不死心的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然後又一臉痛苦的看了看洛凝,然後神色黯然的走了出去。
洛凝神色不變,知道這個女子又是被沈陵曜給迷惑了神的女子,心中對沈陵曜沾花惹草的容貌有些不悅,然後她收回放在女子身上的視線,望向了能夠抵達他身邊的房門。
越往那扇門走,她的心就越是紊亂,手也不自覺的攥著她已經被雨濕透的裙子。不知是身體的冷意還是被秋雨打濕,她突然感覺了一陣冷意。
垂下眼,看了看自己渾身濕透的模樣,洛凝知道自己此刻是狼狽的。
狠了狠心,她疾走幾步,用力推開了房門。
看清屋內的情形,伴隨著雨珠飛瀉的喧囂沸騰之聲,洛凝怔怔的僵立在了門口。
來之前,她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裏準備,就算是此刻他的屋子中出現一個嬌媚的女子她也不會太吃驚。
可是….令她吃驚的是,什麼也沒有。
沒有淳淳如流水的樂音,也沒有任何一個嬌媚的女子。沒有精美的飯菜,也沒有歡天酒地的跡象。
有的——隻是那一室窒悶的清冷。
空氣中漂浮中淡淡的酒氣,他沒有穿他一貫的墨袍,而是白衣飄飄,讓他整個人多了一份飄逸的感覺。
此刻他獨自一人,趴在那冰涼的桌子上,就連她的到來也全然沒有感覺。
洛凝的手緊撰著油紙傘柄,心緒突然亂的一塌糊塗。
他喝醉了?!
得到這個答案,她有些恍惚的的望著他,似乎不願意相信一向沉冷自律的他,會容許自己醉的如此一塌糊塗。
這還是那個孤冷自傲,從容淡定的沈陵曜嗎?
而讓他放棄自己的原則,任由自己醉生夢死的事情又究竟是什麼?
她不由的心中吃緊,對這個讓他消失兩天要用酒液來麻痹自己的緣由更加吃驚和恐慌。
屋外雨水肆意的潑灑在大地,洛凝盯著一身飄逸白衣的沈陵曜,失神良久。
洛凝捏著手中的傘柄,一步一步的朝他靠攏而去,留下一根長長的,從傘上滴落而下的雨水痕跡。
走到他的跟前,洛凝頓住了步伐,緩緩伸手,去觸摸他如墨傾灑的黑發。
可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觸上他的發,就一下被一雙手給緊緊的攥住了。
出於習武之人的敏銳,沈陵曜即使是喝的爛醉如泥,還是會對危險有一定的抵禦能力。
就比如現在,雖然他突然抬起的黑眸,透出一股迷離不清。可是卻無法忽略他眸色中如鷹一般的犀利。若說他清醒以前,他的眼神一直是犀利如撒旦,就算在暗夜中也是熠熠閃光的,但是今日的他似乎不同。或許是因他著了一身幹淨的白袍,所以隱藏了他身上那抹邪氣,取而代之的卻是那出塵的風雅,那份孤傲的氣質差點晃花了洛凝的眼。
此刻他緊緊的控製住洛凝的手腕,讓她絲毫不敢動彈,因為隻需要她稍加用力,她就可以斷定,他一定會立刻斷掉敵人的手臂。
手臂被他捏的生痛,洛凝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隻是對著他露出一個坦然而安心的笑容。
沈陵曜視線迷蒙中,不斷辨認著眼前的女子。
隨即,他唇邊勾勒出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一把將洛凝拉到了自己懷裏。
“這個夢還真是真實….”
他歎息一聲,用手勾著洛凝的下巴,苦澀的笑道。
聞言,洛凝怔了怔,這才知道他的酒其實還沒有醒,他現在以為自己是……在他夢裏?
她心中禁不住有些暗暗高興,因為至少他在夢裏還會想著她。
難得看到沈陵曜如此糊塗的模樣,洛凝心中升起了一股捉弄他的心思,於是圈著他的脖子,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用自己柔軟的唇貼在了他溫熱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