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穿過灌木叢和小樹林,接近湖畔,他們終於看清了那數點紅光是四支大蠟燭跳躍的火焰,蠟燭被插在老式的燭台上擺放在一張沿湖放置的八仙桌上。桌子的正中間放著一個木製的牌位,看不清楚上麵的字。牌位前放置著一隻小鼎樣式的香爐,上插三根線香。香爐前方擺著七個白色瓷盤,盤中裝著各種水果和糕點。
在桌子靠岸的一邊,整齊地站著一群人,衣著樸素,像是本地的村民,而且都是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麵朝湖麵,雙手疊放緊貼在胸前。在他們視線聚焦的桌子和湖麵之間,有一位打扮類似道士的長須老人,一手持符,一手揮舞桃木劍,正在做著各種形態怪異的動作,嘴裏不停地吟唱著什麼。
看到這一幕,四人立馬明白了這是一場祭祀活動。
隨即,一個大大的問號在四人的腦海中冒了出來:他們在祭祀什麼呢?
隻見那身穿黃色道袍的老人將左手的符紙穿在了握在右手中的桃木劍上,接著用劍挑著符紙伸到蠟燭上點燃,然後將挑著燃燒著的符紙的劍麵對湖麵不規則地揮舞著,在夜空中畫出一些奇怪的圖案。最後他將符紙的灰燼吹向了湖麵,收劍,並衝著湖麵作揖叩拜。他一連串的動作雖然怪異但流暢連貫,像極了衛小楓他們經常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擅於避邪驅鬼的茅山道士。
在他們四人看得正出神的時候,誰都沒有注意到身邊無聲無息地多了一個人。
“你們是什麼人?”
突然出現在耳畔的聲音讓四人都嚇了一跳。他們連忙循聲看去,是一名頭發稀疏花白、滿臉溝壑、皮膚微黑且粗糙的看上去年過古稀的老人,他正用警惕地眼神盯著他們。
武雲連忙恭敬地解釋道:“老人家你好,我們是從外地來的遊客,晚上沿著湖邊散步的時候偶然間看到這裏有火光,感覺好奇所以就過來看看。”
聽完武雲的話,老人眼中的警惕消失了,神情放鬆地說道:“原來是這樣。你們想看的話就再走近一點好了,樹叢中蟲子多。”
四人本已做好了被老人趕走的準備,不料老人比想象中的要好說話,於是順著老人的意思走出樹叢來到了人群的最後麵。
“老人家,你們是本地的人吧?”為了不打擾祭祀儀式的進行,武雲小聲地問道。
老人點點頭。“我們是附近山坳村子裏的人。我是村長,我姓林。”
“林村長,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我們在祭拜湖靈。”
衛小楓驚問道:“湖靈?難道是小憐姑娘的亡靈?”
林村長的眼中閃現了一絲驚異,反問道:“你們居然知道小憐姑娘?你們是從哪裏聽到憐湖真正的傳說的?我以為現在來這裏的遊客都會被那個虛假的故事給欺騙了。”
小楓如實說:“是昨天下午在畫舫上,一位姓江的老爺爺告訴我們的。”
林村長稍稍思索了一下,說道:“原來是勇子,難怪呢……”
陳文棟開口問道:“老哥,這祭拜湖靈的儀式你們每年都是這個時候進行的嗎?”
村長搖搖頭,望向湖麵的目光飽含敬畏。“湖靈憤怒了,昨晚那對被湖靈吃掉靈魂浮屍湖上的情侶就是最好的證明。我們必須平息湖靈的憤怒,不然後果將不堪設想!”
“上周那對情侶死了之後你們也進行過祭祀了?”
“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湖靈的憤怒。但是昨晚,又有一對愚蠢的男女再次觸怒了湖靈,觸怒湖靈的代價就是交出他們的靈魂。”
村長充滿迷信的語氣讓陳文棟心頭升起一團無名火,他慍怒地問道:“你們怎麼就確定那兩對情侶溺死的事就是湖靈下的手?”
村長一臉崇敬地望著站在桌子另一邊身著道袍的老人,說道:“這都是祭眔告訴我們的,祭眔能洞察一切,他的話不會錯。”
衛小楓等人還是第一次聽到“祭眔”這個詞,不過他們大致猜得到這應該是一種職業,相當於主持祭祀、溝通天地神靈的祭師,和北方少數民族文化中的薩滿差不多意思。
如果祭祀湖靈的儀式是自古流傳下來的,那麼作為一種傳統文化的表現形式而存在也無可厚非。但如果打著這樣的旗號宣揚怪力亂神的東西就絕對不可取。陳文棟作為一名資深的前老刑警,目睹過不少因封建迷信導致的悲劇。此時他的內心油然而生一股想要親手摘下這種偽科學麵具的衝動,於是向村長迫切地問道:“我能不能和你們口中的祭眔說幾句話?”
村長並未猶豫,很幹脆地點頭道:“可以,不過得等儀式結束才行。”
陳文棟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暫時彈壓住湧上心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