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武鬥台的台主,是林霄的老熟人了,雖然幾年沒見,但是他沒怎麼變,依舊有些沉默。
“好久不見,小山子。”
“好久不見。”
兩聲平淡的問候,彼此的心中都明白對方的心思。
縱使時光荏苒,歲月變遷,某些幼年的情誼,始終不變。
沒有多餘的話,林霄拔劍,平靜的目視著幼年的好友,手中的長劍閃著寒光。
雪漫山不動,手中的長刀緊握,卻未出鞘。
長劍前指,劍尖指向雪漫山的眉間,不需多言,雪漫山知道,這是林蕭在逼他拔刀。
眾目睽睽之下,林霄是想用一場激烈的搏殺,讓在場之人,特別是他的族人,親眼見證一場兄弟的決裂,他想要獨自承擔,不想連累兄弟。
正因為知道這點,雪漫山才始終沒有拔刀。
“他雪漫山,天不怕地不怕,何懼那皇權的壓力,家族的禁令。”
他不在乎,甚至他也知道,林霄知道他不在乎,但林霄在乎!
做了林霄六年的書童,他深知林霄這位殿下的性格。
那是為了在乎的人,寧負蒼山,不負卿的性格,有時固執起來,撞了城牆也不回頭。
長刀緩緩出鞘,雪漫山的臉上,依舊沉默。
山風吹氣了枯葉,卷起了一絲微亮,看著拔刀出鞘的雪漫山,林霄欣慰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自古天家無情,被武帝厭惡的皇子,有時連貧民都不如,貧民若遇危難,退一步或能海闊天空,而皇子若退,必是跌入萬丈深淵。”
特別是現今他全麵失勢,各方勢力都想咬一口,這份壓力若隻是他自己,林霄可以不在乎。
但帝位之爭,從不是個人,他的朋友也必回牽連其中,有時他們要承擔的壓力,不僅不比林霄少,反而更多。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扛下來不背叛,已然實數不易,林霄又怎能要求他們更多。
現在林霄所能做得,唯有在他真正反擊之前,盡量保全他們。
林霄拔劍,不是不在乎情誼,而是不想雪漫山對抗家族的重壓,一個家族子弟,除非驚豔絕世,否則脫離家族注定淪落塵埃。
鬥台之上,禦龍山中,幼時的好友拔刃相對,天地間忽然刮起了一陣悲涼,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
那場的各個勢力,除了那些散修,哪個沒有幾分情報來源,從雪漫山出現在禦龍山上的那一刻,關於他與林霄之間的一切,都被擺在了眾人的案前。
這一場廝殺,本在眾人的意料之中,又在眾人的意料之外。
“看來,除了雪家,天魔宗――血宮也做出了他們的選擇。”
雪漫山出現在宗門代表的名單中,這就代表了血宮也放棄了林霄,不然也不會送雪漫山回來,還花費代價為他爭取台主資格。
血宮是算準了林霄會參賽,並以雪漫山與林霄的決裂,向武帝表明態度。
“血宮看來要支持武帝啦!未來大周的本土勢力,必將迎了一頭下山猛虎!”
高層勢力的鬥爭,普通人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關心。
在場大多數人關心的,還是雪漫山的選擇,畢竟林霄救過雪漫山的命,這一點眾人皆知。
隨著雪漫山的刀刃漸漸抽出,一股淡淡的血腥氣,慢慢飄散開來,那是雪漫山長久殺人,積累出的血氣,血氣無形卻也是力量的一種,雖不像靈氣那樣,可提升修為,但如果積累的夠多,也會對人產生影響。
像現在眾人聞到的血腥味,就是血氣的影響,其實本沒有什麼血腥味。
血氣的作用,直入精神,稍有不慎便會使人陷入恐懼之中,輕者戰力巨減,重者有可能精神崩潰。
隨著雪漫山的長刀完全出鞘,濃重的血腥味提升到了頂點,他那淡漠的眼神注視著林霄,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嘔!”
有人抵擋不了血氣的作用,幹嘔起來,還有人眼珠爆紅,眼球突出,似乎看見了即為可怕的東西。
然而,絕大多數人並未受到影響,反而紛紛感歎。
“所謂情義,果然抵不過時間的侵蝕,利益的侵占。”
突然,雪漫山毫無征兆的出手了,長刀脫手而出,直直的朝著,林霄飛來。
長刀泛著紅光,猶如在血水中浸泡,泛著詭異的血芒。
林霄不敢大意,全力出手,一劍迎了上去。
不過,剛和血刀接觸,林霄便感到了差異,那詭異非常的長刀,竟然被他一擊挑飛了,完全沒有想像中的威力。
林霄隻是一愣神,便瞬間明白他中計了,雪漫山根本就沒有想和他打,先前的那一係列動作,不過是為了迷惑他。
最後那有型無實的一刀,更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進而阻隔他一瞬。
“我說小山子怎麼會犯那種低級錯誤,竟然將兵器當飛刀。”
明白過來的林霄,有些苦笑不得。
再看雪漫山,他已趁著林霄格擋飛刀的空隙,飛身跳下了鬥台,此時正環抱雙臂,平靜的看著台上的林霄,不過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顯示他心情不錯。
看著台下麵無表情的雪漫山,一股酸酸的暖意,在胸中流淌,林霄的眼中似乎有些濕潤。
以劍尖挑起刀柄,林霄把銀雪刀拋還給了雪漫山,兩人相互點點頭,隨後林霄也不等裁判宣布,就向下一個目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