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重重的摔了一下,似乎率沒了雲隆基的憤怒與力氣,他掙紮著站起,高昂著頭。
“你來幹什麼?看朕的笑話嗎。”
輕蔑的眼神俯視林霄,雖然滿身的塵土掩蓋了皇袍原本的色彩,但雲隆基那高貴的帝皇氣質,仍不減絲毫。
默然的看向雲隆基,林霄淡漠的說。
“有必要嗎?”
雲隆基努力維持的氣勢一歇,聞言自嘲的低語。
“是呀!你贏了,還有什麼必要來看一個失敗者。”
林霄不答,靜靜的聽他自語。
“很開心?很自傲吧?不,或許你也許根本覺得沒什麼!”
“也是,在別人眼中完美的你,贏了我這個廢物,當然沒什麼自傲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眾望所歸嗎!”
慘笑出聲,雲隆基有些頹然。
“為什麼?”
等待雲隆基的聲音弱下去後,林霄又一次開口,短短的三個字,蘊含了他所有的情緒。
林霄始終不明白,他一不覬覦皇位,二又努力平定外患,所作所為到底那點讓雲隆基不滿,讓他視己如仇。
“本是父子,相爭有何意義?”
林霄一直想問,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這個疑惑壓了林霄數年,甚至將他的上一世雲霄,一直壓到了死。
“為什麼?嗬嗬!你問我為什麼?”
“哈哈哈!你竟然問我為什麼?”
雲隆基指著林霄大笑,笑的前仰後合,笑的眼中泛淚,笑的甚至有些神經質。
“天命戰神、天命千年來最出色的皇子,手拿聖旨注定要成為雲皇的你,竟然不知道?哈哈哈!”
林霄被雲隆基的笑聲吵得很煩,他皺了皺眉,重重吐出四個字。
“功高震主!”
這是林霄能想出的最合理的解釋,也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解釋,雖然雲隆基真正開始對付他,是在搶走卿玉顏之後,但林霄不認為雲隆基是個要美人不要天下的人。
“功高震主嗎?也是,就算功高震主吧!你打算怎麼辦,殺了朕。”
林霄給出理由後,熟料雲隆基有些意興懶懶,自嘲的說了句後,就不打算再跟林霄說什麼了。
對於雲隆基的反應,林霄隻是眉頭皺了皺,淡漠的道。
“孤為何要殺你。”
不自覺的前踏一步,雲隆基猛然瞪向林霄。
“你不殺朕?”
“難道你就不恨朕?朕可是躲了你的妻子,殺了你的母親,毀了你三年的人呀?”
“你竟不恨朕?”
大叫著向林霄咆哮後,雲隆基又好像突然想到什麼,恐懼的倒退三步。
“不不不,你恨朕,你怎能不恨朕。你是想將朕永久的困在這裏,讓朕在這個活死人墓裏,每天想著自己的失敗痛苦,讓朕頂著失敗者的帽子,在孤獨痛快中死去,對嗎?”
林霄被雲隆基的想法驚住了,控製不住的怒喝道。
“我沒有你那麼卑鄙。”
“我是恨你,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不為別的,就為了給母妃報仇,給那千千萬萬個因你私欲而破碎的家庭報仇。”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我到底那裏招惹了你,天命又是那裏招惹了你,讓你不顧親情、不顧社稷,甚至不顧一切的也要殺死自己的妻兒。”
林霄的怒喝竟然在氣勢上竟然壓住了雲隆基,讓雲隆基臉色漲紅的聽著。
胸中的怒氣稍出了一些,林霄語氣低沉,眼若寒冰、殺機四溢的道。
“我恨你,我恨你如仇。但祖爺爺說的對,為父不仁,殺兒弑妻喪失人性,為畜牲道。我若殺你,形同弑父,雖事出有因但與你何異,又與與畜牲何異!”
緊了緊拳,林霄接著道。
“今日之局麵,皆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我不會殺你,但也絕不會放你。”
“生身之恩,早已償還,今日之仇,我要你用這餘生來償。”
兩人對視著,彼此的眼中有怒火、有怨恨、更有對往昔的追憶。
誰能想到,他們會成今日這副樣子,不似父子,反似仇人,不死不休的仇人。
對視良久,雲隆基一聲哀歎,他沉聲道。
“你以為朕想如此,朕也不想到今日的這番局麵,怪隻怪你太優秀了,優秀到讓朕恐懼!”
恐懼!對,就是恐懼,沒有人會想到,就連林霄都不曾察覺,雲皇對付太子的理由,竟是源自恐懼,恐懼自己的親生兒子。
仿佛在回憶什麼,雲隆基蒼白的手在顫抖,雖然很輕微,卻確實在顫抖。
林霄看到了、也聽到了,但他確實詫異,萬分詫異,不過他沒有開口,他知道雲隆基會為他解惑。
臉上揚起一絲苦笑,但隨即變的莫測,雲隆基就那麼沉默著,盯著遠處的炎火自語道。
“猶記得你十二歲時,三國叩邊,敵軍一路衝殺,勢不可擋,半年之內,大半疆域淪陷。”
“當敵軍先鋒部隊距城不過百裏時,你拉著朕的手說:父親放心,兒臣會保護父親,除非兒臣死。”
稚嫩的話語猶在耳畔,雲隆基的目光,隨著灼熱的炎火變得溫暖。
隨著雲隆基的敘述,林霄也仿佛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生死存亡的時刻。
那時的他披掛闖殿,憑著一腔熱血殿前請命,滿殿文武盡皆勸阻,唯有父皇一人支持,父慈子孝,莫外如是,而如今呢?林霄不願平靜,沉默著聆聽。
“你不知道,那時的朕,是何等的欣慰,何等的自豪,送你上戰場時,又是何等的不舍。”
“十年,朕苦等十年,但在朕高興的站在玉華門上,迎你凱旋時,一切都變了。”
“那時的懵懂少年,已成長為蓋世戰神,一靜一動,再看不出任何稚嫩,靜默如淵,情緒深藏,你知道朕當時站在你身邊的感覺嗎?”
“自慚形穢,是的,就是自慚形穢。”
“尤其是在城門上,聽到那山呼海嘯,那一聲聲,叫的不是朕,不是天命,而是你雲霄,雲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