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被山魈頭目的手臂掃中,如遭千斤巨錘重擊,朱六點胸腹之間翻江倒海,腥甜的鮮血狂噴而出。在空中急速倒飛之際,他突然抓住程蘇蘇的胳膊,將她由身後拽到胸前,雙臂用力緊緊抱住,後背轟然撞入崖壁,撞出一個人形大坑。
程蘇蘇被仔細保護在懷中,感受到那雙強壯的手臂變得軟綿無力,刹那間淚水湧出眼眶。
朱六點貼著崖壁滑落穀底,後背上撕裂般的疼痛讓他險些哭出聲來。從小到大,乃至後來與魔族多次交手,從受過這麼重的傷,如果不是還要保護程蘇蘇,他真想扭頭就跑。
現在隻能勉強牽製住龍煒,對這小山一樣的怪獸卻無可奈何。山魈頭目得勢不饒人,兩隻拳頭瘋狂轟砸地麵,朱六點咬著牙四處遊走,卻始終不肯丟下懷裏的程蘇蘇。程蘇蘇感覺到生機渺茫,雙臂摟著朱六點的脖子,看著那張越發慘白的臉龐,抿著嘴唇低聲道:“六點,我愛......”
她生死關頭的表白說到一半,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殿下,快用流沙術。”
元叔?程蘇蘇幾乎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直到那聲音又重複一遍,她才在煙塵四起的山穀角落看見老黿的頭顱,一隻眼皮挑起又落下,非常隱蔽的向她眨著眼睛。
雖然心中疑惑,卻來不及深究。程蘇蘇也是冰雪聰明,經元叔提醒,強行調集體內僅存的魔力,對準山魈頭目那兩隻大腳施放流沙術。
堅實的地麵突然化作流沙,體型笨重的山魈頭目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深陷其中。朱六點倒退著脫離山魈頭目的攻擊範圍,終於得以喘息,他低頭看向程蘇蘇,問道:“話說一半怎麼不說了?”
“我說錯話啦!”程蘇蘇滿臉通紅,重重錘了朱六點一拳:“快想辦法幹掉這個大家夥。”
小粉拳正好錘在胸口,朱六點疼得呲牙咧嘴。他抬頭看向正在奮力掙紮,企圖掙脫流沙陷阱的山魈頭目,也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一邊控製旋風圍攻龍煒,一邊分心二用施放掌握五雷。
這該死的天雷無論是否集中注意力也劈不準,三心二意對它的影響也不大——反正怎麼都是跑偏。
隱隱作痛的胸口和尚未幹涸的血跡,無不提醒著朱六點剛才險些喪命,他的危機意識前所未有的強烈,好不容易有機會遠距離發動攻擊,哪還管什麼命中率。反正天蓬元帥印裏仙力多得是,就算千八百下能打中一次也不虧,畢竟沒什麼東西比小命值錢。
小山穀中再一次電閃雷鳴,赤蛇奔走金龍翻騰,凝實的電光四處亂竄。山魈頭目可還急的早上在河邊被打回原形的那些子子孫孫,見到閃電嚇得嗷嗷亂叫,焦急的揮動雙臂捶打地麵,隻想在天罰降臨之前逃離這裏。
跟旋風糾纏不清的龍煒也驚悚抬頭,一道紫色天雷貼著他的腳尖劈入地麵,強烈的電流吸引下,東域魔將渾身汗毛根根豎立。
相比於山穀中這兩個朱六點想要攻擊的敵人,在半山腰密林中的黃嘯天其實最倒黴。這大白天的山穀裏麵怎麼連續三次突然出現晴空霹靂,而且時不時往他這邊亂竄。在一道閃電斜刺裏劈斷他身後的樹木時,黃嘯天瀕臨崩潰的大腦瞬間死機,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雙手死死捏著仙師給的名片倒地不起。
山魈頭目驚恐之下潛力爆發,竟真的掙脫出流沙陷阱,隻是它再也不敢留在山穀中,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跑。
又是一個廢物!龍煒氣得咬牙切齒,隻得采用精神攻擊。他雙臂高高舉起,大呼一聲:“殉道!”身上那慘綠色火圈猛然震蕩擴散,如同水波一般在山穀內震動鋪散。
程蘇蘇見識過東域魔將這個法術,在被精神攻擊波及意識模糊之際,狠狠咬破舌尖恢複清明。可龍煒此術的作用其實並非攻擊敵人,那山魈頭目受到影響,竟是去而複返,綠色的眼珠變得血紅,狀若瘋魔。
山魈頭目憤怒的嘶吼著,雙爪如利刃切豆腐,輕易刺入左右石壁,挖出兩塊巨石。巨石脫手而出時,已經碎裂成數百石塊,出膛炮彈般砸向兩個渺小的敵人。
碎石鋪天蓋地,朱六點無處躲閃,反手將程蘇蘇轉移到背後,雙臂護頭硬抗下這一擊。縱然有挾山超海加持,依舊被砸得連連後退,他苦笑著說道:“我是真沒辦法了,咱倆恐怕都得死在這兒,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對不起,我連累了元叔,現在又要連累你。”程蘇蘇抽泣著,兩行熱淚順著香腮低落在朱六點的肩膀。
山魈頭目說話間已經近在咫尺,巨大的陰影覆蓋在兩人頭頂,朱六點言語中充滿急切:“別扯沒用的,再不說可就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