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能把炒菜變燉菜，燉菜變湯菜的大俠，幾個學生好一陣打掃殘局。朱六點對在學生中招聘廚師的做法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不過為了兌現跟大胡子校長的承諾，更為了節約成本，這招聘還得繼續下去。
“接下來是誰？”朱六點開口詢問道。
“我來應聘白案。”一個女聲在人群外響起，朱六點回頭一看，竟是同班同學，健三班萬綠叢中一點紅，陳鐵丹女士。
“你懂白案？”朱六點有些詫異，這白案在後廚中就是麵食製作，花卷饅頭，麵包蛋糕什麼的。能說出這麼專業的術語，鐵蛋同學可能還真的有些研究。
“我爺爺家是開饅頭鋪的，我姥爺家是賣西點的，我多少學到一些。”陳鐵丹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自信。
“原來是家學淵源，中西合璧啊，厲害厲害。”朱六點豎起大拇指：“白案在那邊，可隻有麵粉，你看能做什麼就做吧。”
“沒事，我自備材料。”陳鐵丹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你就瞧好吧。”
這邊鐵蛋剛走向白案，人群中馬上有人高高舉起手臂，嚷嚷著：“我也有家學淵源，我也有淵源！”
一個比鐵蛋膚色還要黝黑的男生分開眾人，來到朱六點麵前。
“你也應聘白案？”朱六點打量著他，身材中等，五官平平，屬於扔在人堆裏找不著的那種人。
“不是，我不會做麵點。”那男生搖搖頭。
“那你家長輩是廚師？”朱六點又問。
男生還是搖頭。
“那你有什麼淵源？”朱六點疑惑不解，男生傲然道：“我是田徑係趙陽，祖上建國前是禦用劊子手，建國後轉行做屠夫，十裏八村的大牲口排著隊送到我家宰殺。”
“屠夫？”朱六點無語，這港體大裏真是臥虎藏龍，可別說這後廚裏還真有適合他的崗位：“水案工作倒偶爾需要宰殺活物，可今天咱們後廚裏沒有東西給你演示啊。”
“沒事，我有準備。”黝黑男生趙陽從後背上卸下一個大號網袋，裏邊竟是一隻被捆住翅膀爪子的活雞。
趙陽從腰間抽出一把刀身厚實的砍肉刀，刀與手相接的一瞬間，相貌樸實的男生氣勢陡然一變，後廚內殺氣森然，周圍的氣溫都跟著下降兩度，圍觀的同學們噤若寒蟬，下意識後退兩步。
朱六點也覺得頭皮發緊，指指牆角的水槽：“到那邊去殺吧。”
趙陽嗯了一聲，拎出那隻可能預感到自己悲慘命運，眼神驚恐瑟瑟發抖的雞，來到水槽邊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刃割開雞喉。
隨著一聲嘶啞哀鳴，雞的身體劇烈抖動起來，被捆住的雙腿奮力蹬踏著。趙陽的手臂卻穩如磐石，沒有絲毫抖動。他用力掐著雞後頸，將噴湧而出的血劍對準下水口，竟然不曾濺出一絲一毫。
後廚內鴉雀無聲，眾人看著那可憐的肉雞越掙紮越無力，最後徹底死絕，都有些心底發寒。趙陽的動作卻毫無凝滯，拔毛，衝洗，切斬，漂洗。短短十數分鍾，活雞已經變成一盆幹幹淨淨的雞塊，隻等稍加烹飪就可以吃雞了。
“可惜後廚裏現在沒有大牲口，我的刀法沒辦法完全展示。”趙陽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眾人見他收刀入鞘，齊齊長出了一口氣。
“不用大牲口，咱們後廚頂多宰個雞殺條魚，你就將就一下，大材小用吧。”朱六點連忙安撫下這尊殺神，大聲道：“好了好了，別看了，主廚幫廚還沒選出來呢，誰來露一手？”
就在大家亂哄哄爭相表現的時候，一個膚色白皙，眼神銳利的男生來到那盆雞塊前，捏起雞塊滿臉嫌棄：“切成這樣就算完了？紋理粗糙，骨茬粉碎，屠夫就是屠夫，一手的糙活兒。”
正覺誌得意滿的趙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眯眼看著不知從哪跳出來的小白臉：“怎麼著，嫌我殺的不好？你又殺過幾隻雞幾隻鴨，恐怕連隻蟲子都不敢踩死吧！”
白臉男生斜睨趙陽，冷哼一聲：“會殺有什麼了不起，我說的是切斬功夫，今天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爐火純青。”
“在下洪健，兩儀劍第四十七代傳人，現在武術係讀大三。”男生拱手轉了一圈，向周圍同學一一致意，就差喊兩句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的套話了。
得，剛有個玩刀的屠夫，這又來個耍劍賣藝的。朱六點撫額長歎，問道：“你要應聘什麼崗位？”
“紅案切肉。”洪健丟下一句，就自顧自忙活起來，他找到切肉的案板倒出雞塊，又選了一把相對狹長的菜刀，在刀刃上捏捏彈彈，自言自語道：“韌度一般，將就著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