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她的傷還沒有好吧。顧晚晚隻能忍著疼痛，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
“醒了？”等顧晚晚艱難地將水杯握在手中，站在門口好一會的沈姚雅才發出了聲音，顧晚晚一驚，自己這是多虛弱，才這麼一個大活人也不曾注意到？
“母親。”顧晚晚是不敢向顧婭婭這般喚她一聲娘的，她知曉沈姚雅一向容不下自己，自己對她也隻是當作這王府的主母，不曾有多的情感。
沈姚雅眼神往身後一瞟，銀兒趕忙上前，扶起顧晚晚：“小姐好歹是王府的人，這是發生了什麼?”
看似關心的話，實則是在指責顧晚晚不守規矩，私自出府，還弄成了這個樣子，丟了王府的體麵。
銀兒是沈姚雅的貼身婢女，這說話的風格倒是像極了自家主子，綿裏藏針。
顧晚晚想要提及顧婭婭的事情，沈姚雅卻沒給顧晚晚機會，便已經說出讓顧晚晚入宮的事情。
顧晚晚這才明白，顧婭婭為何要離開王府。
顧婭婭雖然單純，卻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她最是相信真情實意，對她而言，榮華富貴，包括她那嫻婉郡主的稱號也不過是浮名。
顧晚晚突然有些慶幸，顧婭婭走了最好，好歹現在雖下落不明，但卻還是自由的，她不敢想象，顧婭婭這麼單純的人，若是進了皇宮，怎麼才能生存下去。
沈姚雅說了許多進宮的好處，無非是什麼榮耀富貴罷了，顧晚晚並不曾放在心上，她想要的本也隻是自由，這麼多年都平平淡淡過了，又哪裏會貪圖富貴呢。
“你是我並肩王府的人，那麼多年了，也應當為王府做些事情了。”顧晚晚還來不及拒絕，顧舟峰的身影卻到了眼前。
沈姚雅忙伺候著顧舟峰落座，隻是這院子著實破落，竟是坐在哪裏都有失身份。
“這是天子的旨意，是我顧府的榮耀。”顧舟峰說話間很是嚴肅，他向來不喜自己這個女兒，顧晚晚也不奢望他能有什麼好臉色。
“如今卻是由不得你選擇的。”看出顧晚晚有些不樂意，顧舟峰一句話堵住了顧晚晚的嘴。
“抗旨之罪，滿門抄斬也不為過。”顧舟峰似乎是氣惱顧晚晚的沉默，說話間加重了語氣，竟有幾分破音。
沈姚雅責備地看了顧晚晚，趕忙安撫顧舟峰。
“如今婭婭下落不明，晚晚你還要惹老爺生氣嗎？”沈姚雅的話讓顧晚晚不敢辯駁，若是自己拒絕入宮，那就是違背父親的意思，自己也算是不孝了。可若是自己應下，怕是往後再也無法製香，也沒有自由可言了。
腦海中閃現了溫璉的模樣，顧晚晚趕忙將他從腦中清除，不知怎麼，腦中卻一幕幕都是他。
若是他知曉自己要入宮，即便自己求助，他也不會幫忙吧？自己怎麼會指望他？
顧舟峰似乎蒼老了些，頭上竟然有了些白發。臉上的胡渣讓他顯得憔悴，顧晚晚想，他是因為擔心顧婭婭吧。
卻沒有發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也都是心疼。
“晚晚，你是王府的女兒，你享受了這樣的身份，就應當要付出代價的。”顧舟峰說這話的時候，滿目滄桑。
顧晚晚心中不然，自己被扔在這破落小院，哪裏像是王府的小姐？無人知曉並肩王府有個顧晚晚，這又享受了什麼身份？
隻是滿門抄斬，這也太嚴重了些。縱然顧舟峰向來不喜歡自己，終究是自己的父親，自己哪裏會眼睜睜看著他毀滅，看著並肩王府毀滅？
顧晚晚落敗了，自家父親蒼老得太快，顧晚晚心中一疼，不管他待自己如何，自己卻是敬重他的。
見顧晚晚有些傷感，沈姚雅隻當她是不願，心中罵她不識好歹，若不是顧婭婭不爭氣走了，這種好事哪裏輪得上她？
“晚晚，母親知你委屈，但這也是不得已，婭婭如今沒了下落，我們王府也不能抗旨。”假意抹了一滴眼淚“你放心，你走後，真兒和小五母親都會好生待著的。”
顧晚晚駭然心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姚雅，這才意識到，自己醒來不見了宋真兒，並非是宋真兒傷得嚴重，而是她在沈姚雅的手中。
這話分明是在威脅自己，若是反抗，指不定宋真兒是什麼下場。
顧晚晚眼中有些苦澀，點頭應了下來：“多謝母親。”
“爹，女兒願意。”不敢看顧舟峰憔悴的麵龐，顧晚晚覺著，顧舟峰這般憔悴，讓自己難受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