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慶閑山莊內。
在大床上躺了一個下午的李安,終於是恢複了一些體力。他不想繼續躺著生鏽,便帶著範詩音那丫頭一塊走出山莊,坐在山莊前方不遠的山石上,仰望星空。
山上的景色,美如水墨畫,總是會讓人心生向往。曾幾何時,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便是在夜幕降臨的時候躺在明月觀的老瓦房屋頂,欣賞著那如銀河一般絢麗的月光。
“阿嚏。”
範詩音打了一個噴嚏,讓他從回憶中重新回到現實。
見她穿的單薄,李安不由一笑,將身上的外套脫下遞了過去。他絕對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完全是照顧妹妹而已。
範詩音卻是小臉微紅,低著頭,默默披上外套。
“我從小長在華北市的西山,那裏的山可沒有龍蛇山這麼氣派,但我很喜歡那裏,因為那是我的家。”李安似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著星空說話,“其實,我很羨慕你們有爸爸媽媽,有親人,有兄弟姐妹...那樣的生活我不止一次在夢中遇見過,每次我都會夢到他們,可我看不清他們的長相,我很心急,每次總是會撲過去,我想抱抱他們,我想體會一下抱著親人的感覺,可當我撲過去,他們,就消失了。”
他的聲音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姐夫...”
範詩音望著他那孤寂的身影,一頭天藍色的秀發被山風吹動,大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淚光,一時之間,幾乎有些癡了。
她好像明白表姐為什麼會喜歡這個脾氣很壞,除了有些神奇的手段之後,幾乎一無是處的男人了。
至於到底明白了什麼,她也說不出。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李安沒在意範詩音的心思,他剛剛一些話,完全屬於心之所至,想說,自然便說了。
“姐夫,你的胳膊還疼麼?”範詩音柔聲問道。
“小傷,早就習慣了。”李安笑了笑。
“騙人,我在外邊都聞到好重的血腥味了,流了那麼血,肯定很疼。”範詩音忽然像是轉了性子,站起身子跑到他後麵,幫他捶起了肩膀,“姐夫,你跟那個討厭的女警察的哥哥很熟嗎?”
“不熟。”
肩膀上傳來的舒適感,讓李安有點詫異她的動作。
這可不太像是這丫頭的一貫風格啊。
不過,很舒服。
倒是讓他二十多年來第一次享受到按摩。
“啊?”範詩音嘟起了小嘴,“那他是不是會給你很多錢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啊?”
李安一愣,想起周浩然那家夥的窮酸樣,輕聲笑道,“他比我還窮,我不貼錢過去就燒高香了。”
“哼,不熟還不給錢,那你幹嘛還要拚命救他,太不劃算了。”範詩音很不滿意,像是一個小管家婆,精打細算了起來。
“你這丫頭。”李安苦笑一聲,板起臉說道,“人這一輩子活下去的目的,並不是隻為了錢,還有很多東西比錢重要太多,就好像...”
他頓了頓。
健康、愛情,親情等等貌似都很重要,而且金錢無法買到。可他五弊三缺幾乎全占,似乎這些東西距離他都很遙遠。
這一頓,便是良久。
也許,師傅說得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命數,無須怨天尤人,更不需要任何人哪怕上天的施舍。
做好自己,無愧於心。
他沐浴的漫天的星光下,笑了笑,但這次不再是苦笑,而是一種灑脫,自然。
一瞬間,他突然感覺體內的自然之力像是吃了十全大補藥一般,猛地在他體內自行旋轉。短短一秒不到,他身體中的自然之力盡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滴透明近乎無色的液體。
在這之前,那種自然之力像是不知名的氣體,充斥在他的經脈之中,擠得滿滿的,現在忽然空虛,卻並沒有以往自然之力被抽幹後的眩暈感,反而整個人都格外的精神。
李安渾身一震,心下大驚,反應過來後立刻檢查體內的情況。
未知的總是代表著恐懼。
他需要自然之力,他需要力量,不然別提報仇了,能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都成了一件未知的事情。
“姐夫?就好像什麼?姐夫你怎麼了?”
“我沒事。”李安回過神來,心中卻是狂喜,想了想說道,“好像是堅持,你年紀還小,可能不明白,不過我想等你明白之後,你就未必會願意明白,因為那時候你已經長大了。”
範詩音望著有點莫名其妙的姐夫,愣了愣,的確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堅持?
什麼堅持?
看著這丫頭傻乎乎的樣子,李安心情大好,他檢查了一遍經脈中消失的自然之力,以及多出的那兩滴液體。結果卻讓他整個人都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