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搖頭,指著他的腦門就說:“別說你媽我沒提醒你,你要是喜歡人家姑娘就趕緊娶回來,不喜歡也別招惹人家,秦家那姑娘的性格可是不同於一般人,你可別鬧得不可收拾。”
齊豫河連連點頭,卻也隻換來母親的一記白眼。他是齊家的小兒子,自小爺爺奶奶疼,家裏又是慈母,上頭又有哥哥齊魯山罩著,小時候是無法無天,長大以後更是離經叛道。
直到那一次,齊秦兩家在北京飯店一聚,齊家的大家長問秦摯:“小摯,你願意嫁到北京來嗎?”
就這一句話,讓一向鎮定大方的秦摯當即紅了臉頰,她看了一眼齊豫河,而他隻是淡淡的一笑,並沒有接話,後來不知道是誰化解了那個尷尬的場麵,才不至於太冷場。
秦摯一夜無眠。坐在窗前的月光下,她看著指尖白色的鋼琴鍵發呆,八十八個琴鍵,她練了無數個春夏秋冬。齊豫河說過,鋼琴是檢驗女性優雅的第一標準,她身上的美有一半是來自她指尖的琴鍵,他喜歡巴赫,但是她卻跟他說,我喜歡班得瑞。不一樣的喜好,才能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這就是秦摯,她用在齊豫河身上的心思,是她全部所有的智慧與愛情。
有很長一段時間,秦摯沒有見過齊豫河,他沒有再來找她,而她,也不會主動,她有她的驕傲。
秦摯養成了去沐恩堂做禮拜的習慣,一個星期兩次,因為好朋友官隱玉突然從北京到上海來投奔她,恰好填補了她的空缺。官隱玉人不錯,她很相信秦摯,她眼裏寫滿了對她的崇拜與友好。沒有齊豫河的日子,秦摯教官隱玉彈鋼琴,畫畫,跳舞,帶她去社交,還會帶她去教堂做禮拜。她在想盡辦法把自己的人生填得滿滿的,不留一點空隙,因為這樣,才可以不去想他。
在沐恩堂遇到雲初屏是意外,因為她說,我每周六都來,就坐在第一排,你呢?
秦摯聰明,所以也很敏感。她問雲初屏:“初屏姐,你覺得齊豫河怎麼樣?”
究竟是年長一點,而且以雲初屏的閱曆,怎麼會看不出秦摯的心思,所以她笑著回答她:“我覺得他很好呀,有學識有品位,還有眼光。”後半句別有深意,她相信以秦摯的聰明,一定會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從教堂出來,官隱玉立馬就說:“秦摯,她好像很聰明的樣子。”
秦摯微微揚起嘴角,看著官隱玉,“何以見得?”
“我看過你書架上的一些關於人性分析的書,她的眼神,還有笑容,還有她剛才說話的方式,應該是……”
官隱玉沒說完,因為她看到秦摯的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直到那一次,在北京的齊家,她意外撞見了雲初屏和齊魯山,那兩幅糾纏在一起的身軀,情欲的味道充斥在空氣中。男人精壯的身體,女人修長的腿,那樣激烈的抵死纏綿,看得她麵紅耳赤。她捂著嘴巴悄悄往後退,卻不料撞進了一個懷抱,她一轉頭,偏死是齊豫河……
“你……”秦摯一出聲,就被齊豫河吻住了,這個舉動,一瞬間讓她全身僵硬,動不了分毫。
“對不起秦摯,被人看見了,我也是一時情急。”事後齊豫河解釋。
臉上的潮紅消散,秦摯靜靜地坐在他麵前,等著他的解釋,她以為會等來一場深情的告白,卻原來隻是一個聽上去並不怎樣的托詞。
秦摯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許久以後才說:“沒關係。”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根自己刺向自己的針,有多痛,隻有她自己知道。
齊豫河說:“秦摯,剛才的事你當作沒看見,我哥哥就要結婚了,如果被我爸媽知道他還跟初屏在一起,後果會很嚴重。”
秦摯仰頭看他,“你為什麼不阻止他們?”
齊豫河自嘲的笑了,“秦摯,我以為你看得明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多一個人隻會越來越糟糕。你是希望他們趕快結束,還是希望有人把這件事攪得越大越好?”
婚前出軌的男人,在那個保守的年代是不被接受的,更何況是被女人撞見。秦摯有情緒也是對的,但其實也許齊豫河沒有想到的是,在秦摯眼裏,不堪的不止他哥哥一個人,還有雲初屏,隻是她掩飾得太好。
秦摯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她看著齊豫河,淡淡地說:“跟我沒關係,所以輪不到我來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