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進入病房,陸乘風就聽到蘇長樂的聲音像是驚雷一般在他的耳邊炸開,帶著無比的憤怒和難過,那是一個母親,一個剛失去自己孩子的母親才獨有的情感。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野獸的憤怒嘶吼,又像是麵臨深淵的弱者的絕望哭喊,還像是一種對於已知事物的不可置信。種種情緒夾雜在一起,像是一種裹挾著巨大能量的炸彈,一下就在他的身邊炸開了花。
聽著這種聲音,陸乘風覺得難過極了。畢竟那也是他的孩子,而且還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和蘇長樂的第一個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兩個人都期盼了許久,也一直都很開心。但是沒有想到,到頭來居然是這麼個結果。
蘇長樂還在嘶吼著,歇斯底裏的聲音聽起來刺耳極了,讓人難受得很。既是因為這聲音中所透露的情緒,也是因為這聲音太過刺耳。
可是蘇長樂才不管這些,她隻知道自己的孩子莫名其妙就沒有了,明明之前孕檢一切正常,可是現在卻忽然出了事。這種事情的幾率太小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居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給我!”蘇長樂滿臉都是淚水,頭發也顯得散亂不堪。她穿著病號服,臉上的顏色看起來蒼白無比,似乎是多時沒有進水的緣故,嘴唇看起來也有些幹裂。
這樣的蘇長樂和往日的她判若兩人,明明隻是短短一天的時間,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精力了這樣的事情,對於她而言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剛剛生過孩子自己的體力還沒有恢複,就如此的大吼大叫情緒激動,對於她的身體是很不好的。可是她根本顧不得那麼多,她隻知道自己的孩子沒有了,莫名其妙就沒有了。她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熬到了分娩,可是孩子卻不翼而飛。
明明那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卻對他的下落一點也不清楚。甚至因為在手術台上打了麻醉,她連那個孩子的相貌都沒有見過。
“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蘇長樂情緒激動的吼叫了許久之後,忽然就失了力氣,嗓子啞啞的說不出話來,隻能夠從喉嚨深處麵上擠出一絲聲音來。
可是即使這樣子,她依然想要用自己的聲音發出自己的心聲,她想要自己的孩子,想要自己那個懷胎十月,期待了許久的孩子。
陸乘風看的心頭刺痛,眼睛紅彤彤的。他走到她的身邊,伸手把她扶了起來,沉痛的說:“沒事的,長樂,沒事的。你冷靜下,不要太激動,這對你的身體不好……”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立刻被蘇長樂打斷了。她看到陸乘風來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刻撲了過去,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服,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乘風……乘風……”蘇長樂嗓音低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卻仍舊在努力的發出聲音來。她用求救的眼神死死的盯著陸乘風的眼睛,嗓子裏像是塞了棉花或者鉛塊一樣,眼睛紅腫得幾乎見不得人。
“你讓他把我們的孩子還給我好不好?乘風?”她的眼角流出淚來,順著麵頰流下,落到幹裂的嘴唇上有些微微的刺痛。可是她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依舊死死的盯著陸乘風。“我們的孩子沒有了乘風……乘風……”
這樣的蘇長樂看的陸乘風難過極了也心疼極了,他喉嚨哽咽,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努力的咳嗽了兩下,終於發出聲來。隻是那聲音,他卻覺得不是自己的,而是從遙遠的星河外來的。
“沒事的,長樂,孩子沒了我也很難過,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他認真的看著蘇長樂,希望能夠讓她好受一點,或者清醒一點。“你把身體養好,我們還可以再要孩子的,沒事的。”
可是蘇長樂卻完全聽不下去。什麼叫做沒事?什麼叫做可以再要?難道下個孩子就是這個孩子了嗎?如果生孩子是如此簡單的事情,那麼還用得著十月懷胎嗎?
而且,她隻想要這個孩子。因為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她期待了許久的孩子。那孩子就是她身上的一塊兒肉,也是她心頭的一塊兒肉,無法割舍更加無法替代。在她的肚子裏待了十個月,她早就對那個素沒謀麵的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
於是蘇長樂拚命的搖頭:“不要……我不要別的,我就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