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高超技藝點飾的緋紅,耀疼了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
那盛放的木槿花,摯愛的它啊,此刻卻在畫紙上笑得輕蔑、笑得殘忍、笑得涼薄。
你欠我幸福,我還你祝福。我欠你了然,你還我釋然。
原來,有些東西一旦過了保質期,就什麼也不是。有些人不是非她不可,卻原來從不是她。
天真的童話可以不單純,當我回眸,你已不再。你不在原地,你不再往昔......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盡終生的運氣,換我那年不曾在畫室遇到你——
一紙畫稿一杆筆,那男子便是有了能力讓一縷陽光在繾綣的午後潰散成思念的空氣。輕撚,煙杆兒卷起了流年,燃著微亮的火光,即刻湮滅。
抵不過記憶的蠶食,從離開的那一刻倒數計時。
風,來又過了。
窗,明又暗了。
人,聚又散了。
隻那男子的專注卻像滾燙的烙鐵生生打上心房,頃刻,便是欲忘不能的印記。
“你好,同學!對不起打擾一下,請問這裏是‘畫藝社’麼?”
沒有作畫被叨擾的氣惱,亦沒有靈感被打斷的厭煩。側臉的你,棱角分明,宛如漫畫人物,神祗而美好。
回過頭,筆頭輕頓,畫盤微斜。那一刻,陽光射穿簾幕打上柔和的光影,恰如其分地斑駁在畫紙上,恍惚了誰的神?迷離了誰的眼?
我猜這一刻的怦然,有個動人名字叫“命定”。
聞言,你正了正身形,調整了坐姿,笑得明媚,笑得好看。
“對,這裏正是‘畫藝社’。”
如果不曾邁出那一步,便不會深陷彌足。
如果不曾問出那一句,便不會萬千情緒。
如果不曾投出那一眼,便不會繾綣數年。
那是我們第二次相見。
“昔臨,不是這個顏色啦!你不要搗亂!”
“姓陸的,一邊兒去!不要搶我的調色盤!”
“小子,你就是個拿炭筆畫素描的!油畫顏料是你的菜麼!”
“陸昔臨!你還蹬鼻子上臉啦!把畫筆還給我!”
......
“咦......這個顏色調得貌似不錯哦!”
“嗯......這樣色彩對比竟毫無違和感呢!”
“哇......陸昔臨,請接受我的膝蓋吧!你說你這麼有才華,幹嘛不去混美術學院啊......你還讓不讓人活了?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啊?!”
“言,乖乖坐好,你的頭發還沒幹,別滴在畫紙上了。”
“言,你確定要保持這個姿勢看我畫畫?我的衣領全被你弄濕了。”
“言,你這樣壓著我的肩膀,作畫不方便。”
“言......你自找的......”
那些畫室裏共度的時光,真的愜意。
那些畫作中蘊含的情事,真的動人。
那些作畫時懲罰的親密,真的甜澀。
那些永遠回不去的曾經,真的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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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兩方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的安排布置,木槿年會終於漸進尾聲。
“詩詩,你們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言姐,你放心。咱這邊美人已出浴,隻等你剝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