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見她換好了衣裳,綰了利落的淩雲髻,簪子還是他送的那支烏木簪子,微微晃眼,道:“吃!”
獨孤伽羅肚子也有些餓,見桌上小米粥軟糯糯的,十分可口的模樣,拿起筷子便毫不客氣地開動。
現在這節骨眼上,她隻能暫時認命!
楊堅見她吃的歡,想到昨晚上,他若來遲了一步,今個……
“噗通”,楊堅手裏的茶盞忽地碎成片掉落在地。
獨孤伽羅正咬著包子,嘴裏鼓鼓的,看著楊堅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楊堅一抬手,獨孤伽羅身子趕緊往後靠,一臉警惕,一副生怕被他碰著的模樣。
楊堅下巴微揚,淡淡地看著她,揮了揮胳膊,好像是忽然想活動下筋骨,一邊出聲道:“既是不喜歡住在京城,便在這荒郊給你開辟一個莊子!”
獨孤伽羅繼續咬著包子,不吱聲。
額上的劉海垂了下來,遮蓋起一半眼睛,讓人看不清麵容,可是楊堅知道,她定是不願的,她也知道,他不會讓她回去!
“青玉樓已經被查封,你的那些姨姨……”
獨孤伽羅倏忽抬頭,死死地盯著楊堅,“她們怎麼了?”
楊堅忽地微微一笑,道:“來了京城!”
見獨孤伽羅嘴裏鼓囊囊的,卻忘記了咀嚼,眼巴巴地看著他,一副活見了鬼的樣子,放下了茶杯,起身道:“爺我近日公務繁忙,你要是沒時間去她們住的莊子,爺我下回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呢!”
楊堅心頭微微慨歎,他究竟是怕她一心要回去,還是將她們接到了京城奉養,見獨孤伽羅看著他,迎上那打探的目光,輕輕一笑,猶如夜裏千樹萬樹梨花開!竟有些魅惑的炫眼。
那一笑看的獨孤伽羅心驚肉跳,忙一點一點扳著包子皮往嘴裏塞,臉上卻是通紅,“真是好一個妖孽!”
她無處可回了!
可是,姨姨們脫離了青樓,她們來到了京城,可以僻一處莊子,頤養天年!
獨孤伽羅此刻說不出心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她一直心心念念要努力掙錢,也便是要姨姨們可以早些脫離青樓而有個正常的安身之處。
過世俗的,不受白眼的生活,不用奉承,不用媚笑,不用委曲求全。
從那個糜爛的脂粉堆裏出來,呼吸清新的空氣!
“那處莊子在哪裏我要房契!地契!”獨孤伽羅吞下最後一口包子,堅定地說道。
楊堅挑眉,看她緊抿著紅唇,一副定要將自己賣個合適的價格的架勢,又好氣又好笑,“我若交給你,你以後欠我的銀子可便更多了,不知,青玉樓的那些姨姨們可願意替你付這麼一筆巨款?”
獨孤伽羅臉一跨,五百兩,青玉樓還是拿的出來的,要是買一處京城的莊子?青玉樓畢竟隻是小縣城裏的青樓,這些年,經營不善,姨姨們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花錢的地方還不知道有多少,遑論拿錢買的還是楊國公府的莊子了!
楊堅見她一張小臉揪巴巴的,都快成一朵菊花了,心下一軟,給獨孤伽羅倒了一盞茶,自嘲道:“伽羅,你命裏該是嫁我的,你不要逃,我也不逼你,與你青梅竹馬相比,我確實算老骨頭了!”
這一次,並未能找到她夢裏喚的那個益之。
獨孤伽羅一怔,見他麵上忽地染了兩分頹勢,與一貫的強勢相比,竟分外的讓人眼酸,其實說起來,他除了扣著她,並沒有對她做什麼越矩的舉動,且不說在夔州救了她,又好吃好喝地供著,可是,她一個孤女,她實不明白,堂堂一個國公爺,圖的是什麼。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叫囂,他是看中你了,可是,他能將鸞姨她們接來,怕是已經知道了她的底細。
“國公爺,我是出身青樓啊!”獨孤伽羅漲紅著臉,歎道。
楊堅看著她閃爍的眼睛,淡道:“我楊堅選妻,並不需要看重她的家世!”
獨孤伽羅的臉,忽然便如煮熟了的軟皮蝦子,臉上火燒燒的,“可,若是伽羅不願呢?”
“我不會強迫於你!”
我不會強迫於你,大不了關起來,放一點水,慢慢用小火煮著,還煮不熟你這隻想四處蹦躂的青蛙!
獨孤伽羅再次跟著楊堅回沅居院,沅居院裏除了一個珍珠,一個香薰,竟然見不到第三個丫鬟。
蔡媽媽得了消息,出來果見到獨孤伽羅,眼裏閃了閃,並沒有在楊堅麵前露麵,就悄悄退回房裏了。
珍珠見到獨孤伽羅再次回來,十分高興,相比較去別處當差,她更喜歡獨孤伽羅,“沈姑娘,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芙蓉院的都被趕走了!”珍珠倒了杯熱茶給獨孤伽羅,一邊說出了心中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