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生的那般神似,謂父債子還,那小子當政時可也算得上一明君,如今兄弟內亂,我手中的這些逃兵雖實力屬一般,但對他確是重要,他定會應允承受這千針之苦,見他痛苦也好聊解我這些年來的苦痛!”
獨孤伽羅臉色有些慘白,聽洛夫人說話的口氣想必她一定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人,既然獨孤伽羅預見了楊堅將會承受的痛苦,就做不到視而不見。
“怎麼樣呢?嗬嗬嗬嗬。”一點沒有詢問的語氣,同為女子雖人妖殊途,獨孤伽羅的心思洛夫人卻也猜到了三分,“看你這副表情,想必那負心人之子不是你的心上人?那還真是可惜。”
見洛夫人故作惋惜的樣子,獨孤伽羅緩緩垂下眼簾,周圍的風漸漸變大,洛夫人與獨孤伽羅的發隨風亂舞著,洛夫人收起嘴角嘲諷的笑容,知道這突然加大的風定是出自獨孤伽羅之手,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麼,洛夫人手中早已銀針入掌,做好隨時應對獨孤伽羅突然襲擊的準備。
獨孤伽羅抬起頭來,全身散發出青綠色的淡光,一把拋起手中的玉笛,閉上眼睛,玉笛豎直於空中極速旋轉起來,光芒漸盛。未至一會時間,整個小樹林便籠罩在獨孤伽羅所綻放出的光芒之中。
大風已變成小型龍卷風揚起地上的千堆雪,一股無形的力將昏迷不醒的逃兵們紛紛舉起,一旁的洛夫人感覺到有一股力量想要將自己托起,忙穩住身形,看獨孤伽羅到底想耍什麼花招。
突然,其中一個騰空的逃兵體內瞬間爆發出數十根銀針,直直飛向獨孤伽羅,獨孤伽羅站在原地依然閉著雙眼。隻見一根銀針刺入獨孤伽羅體內,鮮血輕濺,灑下點點腥紅。
獨孤伽羅眉頭深鎖,嘴唇發白,睫毛輕輕顫動著,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繼而近百名逃兵體內均爆裂出數十根銀針其量少則也有數百根,紛紛沒入獨孤伽羅體內,青綠色的薄紗衫被鮮血染得透紅。
洛夫人看著獨孤伽羅如此,眼神有點複雜,朱唇輕啟,卻終究沒有說些什麼,最後淡然轉身,離去。
待到近千根銀針統統沒入體內之時,獨孤伽羅已經滿臉是汗,直直倒下去,旋轉著的玉笛也停止了轉動掉在地上,笛身上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痕。
光芒散去。
獨孤伽羅喘了幾口氣,趴在地上手指動了動,繼而努力撐起身子,拾起落在地上的笛子,小心地收好。體內的近千根洛氏銀針令獨孤伽羅每一個動作都仿佛蝕骨鑽心般痛苦。
拖著沉沉的步伐離開小樹林,獨孤伽羅腦中閃現過無數畫麵,已經疼到沒有能力再思考了。因為疼痛而滑落的冷汗讓散落的長發貼在臉側,空中不知何時落下零星白雪。
鮮血滴落在白雪中,像盛放在寒冬裏的梅,開得正豔。
恍然間,獨孤伽羅腦中閃現的畫麵變得清晰,與楊堅的相遇到離別,一一閃現。最後,獨孤伽羅仿佛看見三百多年前蘇威離去時的背影……
師傅,求求你,不要丟下我——獨孤伽羅好痛苦——真的好痛——
楊堅被夢魘驚醒,見天已隱隱透亮,胡海和韋孝寬二人尚在熟睡,楊堅小心起身盡量不吵醒睡夢中的兩人,楊堅發現前兩日還破了洞的紙窗竟然不知何時被人修繕好了,怪不得昨日夜裏下雪卻沒有寒風刮進屋中。
昨晚楊堅睡得並不踏實,可以說是噩夢連連,他一直夢見獨孤伽羅蜷縮在黑暗中哭得厲害,臉色蒼白。自己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獨孤伽羅隻是一味在說自己好疼……
楊堅聽見身後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過頭見到陳宣華瘦小的身上戴著沉重的枷鎖被囚困於鐵牢中,雙手緊緊抓著門檻悲傷地望著自己。洛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旁,蒼老醜陋的臉上帶著戲謔,扯著嘶啞難聽的嗓子對自己說,隻能救一個……
隻能救一個,選誰都是錯……
忽然楊堅聽見村子後頭的小樹林傳來動靜,走過去一探究竟,發現不大的樹林中躺滿了逃兵。
眾人見到楊堅顯得有些警惕,這些逃兵並不是朝中大臣,不認識楊堅這個前朝君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畢竟堂堂皇上可不是一個想見就能見到的角色。楊堅從人群中找到了昨日見過的梁鐵,上前一問究竟,而梁鐵此刻正呆坐在地上還未緩過神來。
楊堅走上前卻未靠近任何一名逃兵,他對於洛夫人在這些逃兵體內藏了會遊動的活針之事始終是耿耿於懷。楊堅對著梁鐵喊了幾聲小兄弟,梁鐵回過頭對上楊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