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老人在佛堂中橫眉冷對,兩道充沛氣機交纏在一起,寸步不讓,形成一股沛然壓力,在佛堂中卷起一陣大風。
陳然盤坐在蒲團之上,頓時慘遭池魚,沛然壓力壓在他的肩頭,讓他額頭汗水滾落,臉色微微發白。
就在這時,那名衣著古怪的年輕沙彌端著三碗茶水從後院走了出來。見到這幅情形,輕輕一笑,自顧自步入威壓肆虐的佛堂,麵不改色的將茶水分別遞到兩位老人手中,最後一碗茶,遞給了陳然,而他自己則兩手空空走到枯槁老僧身後盤坐而下,絲毫沒有要勸解兩人的意思。
茶香四溢,氣機沛然。
陳然頂著彌漫周身的龐大壓力,端著茶碗的手無法抑製地發出細微的抖動,不過終歸是沒讓碗裏的茶水灑落一滴。
他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枯槁老僧身後那個穿著赤色僧袍的年輕沙彌,瞳孔微縮。
隻見他盤坐在破爛蒲團上,麵不改色的取下胸前的漆黑佛珠緩慢撚動,籠罩佛堂的沛然威壓,似乎無法給他帶來半點壓力。
“哼!”
白眉老頭冷哼一聲,左手端著茶碗,右手雙指並攏如劍,在碗邊輕輕一抹,如同長鯨吸水,將碗裏依舊冒著熱氣的清透茶水帶起,在指尖凝聚成一柄細小水劍。
細小水劍在他指尖凝集成型,佛堂中頓時劍氣肆虐!
沛然威壓更勝一籌。
“老禿驢,讓我來看看這一甲子時間,你都悟出哪些佛法!”
白眉老頭屈指一彈,指尖那道劍氣滾滾的水劍頓時激射而出,毫不留情地刺向枯槁老僧的眉心!
看著向自己刺來的茶水之劍,枯槁老僧鬆弛灰黃的臉上金光一閃而逝,竟是徒手向前一抓!
陳然一臉震驚的看著老人那隻枯手抓在水劍之上,那柄足以洞穿金石的水劍,如同一條蘊含著劇毒的小蛇,在他手心激烈掙紮,四散的劍氣衝擊在他手心,竟然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金鐵之聲!
“哼!”
枯槁老僧冷哼一聲,抓著水劍狠狠一握!
“啪!”
如同捏碎一節竹筒,佛堂中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水劍之上的劍氣頓時四散逃逸。
枯槁老僧攤開手掌,那柄蘊含著充沛氣機的水劍,已經化為了一團冒著熱氣的溫熱水團,靜靜懸浮在他掌心上方一寸。
隻見他張開嘴,手掌輕輕一拋,溫熱茶水便被他吞入腹中。
陳然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名老僧的強橫手段,震撼莫名。白眉老頭聚水成劍看似輕描淡寫,但若是換一個生玄境的人來應對,隻怕早已變成一具屍體了。
枯槁老僧輕輕晃動手中的土瓷茶碗,開口說道:“你們道宗的人不是喜歡將‘來而不往非禮也’掛在嘴邊麼?老僧若是不回禮,你豈不是又要說我不給你麵子?”
白眉老頭哼了一聲,“老禿驢,盡管放馬過來。”
枯槁老僧輕輕一笑,麵色陡然冷峻,身為佛門高僧,但他身上卻是散發出了一股濃烈的殺伐之氣!
隻見他輕輕晃動茶碗,速度越來越快,溫熱茶水隨著他的動作在碗中高速旋轉,瞬間便形成了一顆黃中帶綠的渾圓水珠,如同一顆佛門高僧圓寂後留下的佛骨舍利,在碗中滴溜溜旋轉不停。
“嗡——”
陳然頭皮炸開,渾身汗毛倒豎。
在他的感覺中,滿堂泥塑佛像似乎在這一瞬間都活了過來,數十尊佛像似乎將目光凝聚在了自己身上,耳邊突然響起一陣低沉莊嚴的梵唱。
枯槁老僧低頭看了一眼碗中的渾圓水珠,眼中的殺伐之意更加濃鬱,但蒼老的臉上卻是一片慈悲浩然之色。
這一刻,他不再是臨高城百姓眼中那個既能算姻緣,又能測子嗣的老和尚,而是變成了一尊能夠降妖伏魔的狂暴羅漢。
隻見他手腕輕輕一抖,茶碗中那顆渾圓水珠頓時飛了出去,飄至白眉老頭頭頂,鎮壓而下!
枯槁老僧徒手捏碎鋒利劍氣,白眉老頭自然也不甘示弱。
隻見他雙指並攏成劍,抵在頭頂鎮壓而下的水珠之上。
下一刻,佛堂中那數十尊泥塑仿佛真正活了過來,無形中有數十道浩蕩佛威加諸於白眉老頭身上,陳然離得不遠,頓時就遭到了波及,浩大壓力將他籠罩,肩膀一沉,手中的茶碗輕輕一晃,茶水濺起。
盤坐在枯槁老僧身後的年輕沙彌扭頭看了一眼濺起的青綠茶水,眼神微微一凝,臉上隱隱有些肉疼之色。
陳然穩住身形,頂著龐大壓力,將元氣聚集在手臂上,茶碗輕輕橫移,將那些濺起在空中的茶水又接回了土瓷茶碗中。
年輕沙彌眉頭一挑,似乎有些詫異。
數十道浩蕩佛威加諸於身,白眉老頭的身形微微一頓,臉色凝重,忽然低喝一聲,一股沛然氣機從他體內宣泄而出,白袍鼓脹,獵獵作響,龐大的氣機頓時將那數十道浩蕩佛威盡數衝散,緊接著並攏成劍的雙指之上劍氣肆虐,猛地向上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