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圍著陳然轉了幾圈,依舊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幹幹淨淨的清秀少年,就是曾經常年在自己家裏蹭飯吃的那個傻小子。
去年冬天,陳然跟隨白眉老頭離開的時候還是一個癡傻少年,如今意識覺醒,整個人的精氣神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再加上個子也長高了不少,已經和一些壯年漢子相當。
傻小子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俊俏的翩翩少年,不隻是徐三娘,周圍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像是公門豪閥裏走出來的年輕人,就是他們印象中那個癡癡傻傻的小蠻子。
一大群人圍了上來,非要陳然一個個辨認他們的身份。
陳然無奈苦笑,這還真是難為自己了。
青山鎮上一共有好幾百戶人家,不要說自己以前意識混沌,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很難理清這麼龐大的關係網。他隻能靠著依稀的記憶,辨認出了一些印象比較深的人。
麵對眾人窮追不舍的追問,陳然隻能向身邊的徐三娘投去求助的眼神。
徐三娘擋在陳然身前,驅散了一眾趕來瞧新鮮的街坊鄰居。
看著散去的眾多大叔大嬸、大哥大姐,陳然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他們那一頓窮追不舍的追問,讓他感覺比麵對一個合真境的強敵還要有壓力。
徐三娘站在他身邊,看著以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小蠻子,現在都已經比自己還高了,頓時眼眶濕,拉著陳然就往米店裏麵走,邊走邊說道:“回來了好,回來了好,餓了吧?三娘給你做飯。”
陳然並不覺得饑餓,現在的他雖然還沒有達到斷絕五穀食糧,辟穀不食的境界,但是對於食物的需求,已經變得很微弱了,隻要體內真元不枯竭,他甚至可以數月不吃東西。
不過看著她微紅的眼眶,一臉心疼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開口拒絕,隻好把棗紅馬栓在店門口,跟著她進了米店後堂。
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忙忙碌碌的身影,陳然心頭微暖。
在他十歲以前,也就是那個教書老人失蹤以前,雖然他意識混沌,但除了同齡人對他的疏遠,其實他並沒有受過什麼磨難,並且因為他的力氣遠超常人,整個青山鎮和他同齡的人中,沒有誰能打得過他,也就不存在有誰能欺負他。
而在爺爺神秘失蹤以後,幸虧老人在小鎮上世代教書,積攢下了一份深厚的香火情,因此你家一頓,我家一頓,倒也不至於讓那個無人照看的小蠻子餓死在街頭。
而在爺爺失蹤之後的四五年時間裏,徐三娘家是陳然蹭飯蹭的最多的一家,這裏幾乎成了他和爺爺一起居住的那座小院之外的另一個家,甚至就連他跟隨白眉老頭離開這裏時的最後一頓飯也是徐三娘親手給做的。
徐三娘十六歲嫁到青山鎮,成為這裏的媳婦,本來靠著經營米店,吃穿不愁,日子過的比大多數人都要舒坦。
但或許是上天有意要捉弄這個苦命的女人,在她嫁到這裏的第二年,丈夫就因病去世,沒有留下一兒半女,公婆早在她嫁過來之前就已經去世,丈夫又是一脈單傳,所以她年紀輕輕的就成了一個孤伶伶的寡婦。
這麼多年來,勸她趁著年輕改嫁的媒婆和有意續弦的男子踏破了米店的門檻,簡直比前來買米的人還多,走了一批又來一批。但是這個年輕寡婦卻始終不予理會,一個人守著米店過日子,或許是為了避嫌,甚至還將米店裏的夥計辭了,隻有遇到了自己一個人實在無法解決的困難才會請人幫忙,但是幫忙歸幫忙,給了工錢立馬走人,絕不留任何一個男人在家吃飯。
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再打這個年輕俏寡婦的主意了,最多也就是嘴上調侃幾句,占點便宜,夜裏喝醉了酒,踹兩下門而已。
從徐三娘守寡以來,唯一能在她家裏吃飯,甚至留宿的男人,隻有那個不開竅的小蠻子。無兒無女,孤苦一人的徐三娘是真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如果陳然沒有跟著白眉老頭離開青山鎮,徐三娘甚至會將這家米店也交到他手中。
而她也是陳然從小到大接觸的最多的女性,雖然不是她親手養大,不過缺失的母愛,在她這裏總能感受到一些。
過了沒多久,徐三娘的聲音就從廚房內穿了出來,“開飯咯,小蠻子……”
陳然聽著這個稱呼,搖搖頭輕輕一笑。看著她將熱騰的飯菜端上桌,把筷子遞到他手中,等著他先動筷。
“快嚐嚐,三姨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陳然夾了一筷子放在嘴裏,點頭道;“好吃,三姨做的什麼都好吃。”
獨自一人守寡十多年的女子溫柔一笑,像是聽到了兒子的親口誇讚。
一頓飯很快解決,徐三娘盯著陳然看個不停,眉宇間充滿了欣慰之色,詢問著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到了外麵有沒有受欺負之類的話。
陳然挑著簡單的問題回答,一些關於修行方麵的問題,實在不好解釋就含糊著蒙混過去,徐三娘聽得一驚一乍的,明知道他是在蒙混過關,卻也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