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馬隊緩緩停了下來,那些趕馬的草原漢子們,搶在黑夜降臨之前,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妥之後,才有時間圍在篝火旁享用食物。
眾人的夥食都很簡單,一人一塊牛肉幹,一張大麵餅。
將風幹的牛肉在火上烤熟之後,幹硬的肉塊,自然而然地就變得鬆軟起來,香味四溢。
在大草原上趕路,有兩樣東西不能缺,一是足夠的飲水,二就是這種風幹的牛肉。
山羊胡老頭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大方一次,讓人從馬車上搬下一些胡兒酒,犒勞這些一路上辛勤勞累,盡職盡責的趕馬漢子。
一群草原漢子在烈酒的作用下,緊繃的神經漸漸得到了放鬆,有人開始圍著篝火唱起了草原上的歌謠,其他的人則伴著歌聲跳起了舞蹈。
篝火與歌舞,天生就是絕配。
此時的氣氛,融洽熱鬧,讓人心生安寧。
陳然抱著那隻通體雪白,不染一絲雜色的妖狼,坐在火堆旁,看著一群雄健有力的漢子圍著火堆唱跳起舞,好不熱鬧。
陳然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笑意,整個人的狀態,比之剛加入馬隊時對一切都保持著警惕的情形,看起來輕鬆了不少。
他的右手搭在懷裏的雪白妖狼身上,輕輕撫摸,此時的妖狼,鼻中發出細微的鼾聲,依舊還沒有蘇醒過來。
不過看它呼吸平穩,不像是隨時要死的樣子,陳然逐漸打消了心頭的擔憂。
想到那天晚上從這頭妖狼口中噴薄而出的炫目光華,陳然心裏隱隱有些忐忑。
這頭妖狼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任由他怎麼擺布也不生氣,看起來乖巧溫順。
但是這家夥本體的模樣他是見識過的,那種強大到能讓虛無空間都出現裂縫的炫目光華,就連他的劍氣風暴也抵擋不住。
萬一等它醒來以後,真像宋歡說的那樣,對自己懷恨在心,那可如何是好?
陳然在它潔白柔軟的背上輕輕撫摸著,暗自呢喃道:“小家夥,雖說我揍了你一頓,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要是沒有我冒死替你擋下那股恐怖的空間能量,你恐怕要丟掉小命了,你可不能做那種忘恩負義的狼啊……”
陳然正說著,看見宋歡踮著步子,慢慢向他走了過來。
寬大的黑袍也遮不著她胸前那片偉岸風光,隨著她的腳步胡亂跳動,黑袍之下,像是藏著兩隻活蹦亂跳的肥碩兔子。
陳然隻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沒有再看,有著上一次的前車之鑒,他不希望再引起更深的誤解。
宋歡徑自來到陳然身邊,眼神在他懷裏的雪白妖狼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這小家夥還沒有醒過來?”
陳然撫摸著妖狼身上潔白柔軟的皮毛,輕輕搖了搖頭。
宋歡自顧自坐在他身邊的草地上,抬頭看著那些載歌載舞的草原漢子,眉眼之間露出一絲恬淡安靜的笑意。
陳然無意間瞥見了那一抹安靜恬淡的笑意,心頭浮現出另一個女孩的樣子。
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青衣少女靜立在大湖中,衣發淩亂飛舞的絕美景象,嘴角漸漸勾起了一絲溫和笑意。
沉默良久,兩人始終都沒有說話。
宋歡是個性子冷淡的女人,雖然還不沒到冷若冰山的程度,但隻要是讓她覺得討厭的人,想要讓她主動搭話,那是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此時能主動在陳然身邊坐下來,起碼說明陳然在她心裏的觀感,又有了變化,已經不再是她之前印象中那個猥瑣小人了。
看著一群草原漢子粗獷豪放的舞蹈,宋歡也不回頭,語氣平淡的道:“跟我說說你的情況吧,以你那天晚上展現出來的實力,你的來曆絕不會是表麵看起來的這樣平凡。我很好奇,一個至少是大宗門出身的優秀子弟,放著大好前程不要,跑道南燎草原來幹什麼?”
陳然轉頭看了看她平淡的眼神,輕笑道:“路過而已,我要去的地方還距離這裏遙遠的很……”
宋歡輕輕白了他一眼,別過頭去,說道:“不想說就不說嘛,裝什麼高深莫測,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害你不成,切,我可沒那個精力!”
陳然哈哈一笑,不再這個問題上糾纏,說道:“說說你吧,你一介女流之輩,孤身一人進入南燎草原,家裏人難道就不擔心你嗎?”
宋歡眼神微不可查的一黯,裝出一副灑脫的樣子,笑道:“女流之輩怎麼了?仗劍天涯,多麼美好的願景,又不是隻有你們男人才可以這麼做。”
“青蒼王朝實在是太小了,無趣的很,我想去外麵的世界看一看,聽說外麵的世界,可比這裏有趣得多。”
“那你想去哪裏?”
“走到哪裏算哪裏,就算哪天悄沒聲息地死在了外麵,也總比當一隻籠中雀要幸運。”
陳然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這個漂亮的女子,心機不深,並不擅長隱藏自己的內心,她嘴上說的淡然輕巧,但陳然卻看得出來,她臉上那一抹笑容,明顯有些牽強苦澀。
宋歡隻身離開家鄉,闖入危機重重的南燎草原,背後的原因,恐怕不像她說的這麼輕巧,她越是雲淡風輕,說明她背後的故事,越是深沉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