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水汽氤氳,遠方一片灰蒙蒙的景象,雨勢顯然比城內還要大。
一老一少從城門底下穿過,在城門前停了一會兒。
城外寬闊的大道上,行人稀少,此時還在城外的,都加緊了腳步往城裏跑,下這樣大的雨,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則沒有人願意在城外逗留。
事實上,自從四方樓的拍賣會結束以後,城內的百姓,若是沒有急事,一般都不願意來到城外走動,即便有事出城,也不會逗留太久。
按照他們總結出來的規律,每次四方樓的拍賣會結束之後的那一兩天中,城外總是不太平。
尤其是像今天這種大雨天氣,正是殺人拋屍的好時機,萬一看見了不該看的,在那些強大的修士麵前,普通人當真和地上的螻蟻沒有什麼區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老一少,撐著油紙傘站在城門口,看著那條通向遠方的大道,四下裏,除了雨點落在油布傘麵上發出的乒乓聲響,就隻剩下一片雨聲了。
黑袍少年突然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條長達七八米的城門洞口,眼神一直看向城內的街道。
大街上的行人,都被突如其來的大雨趕到了街邊商鋪的屋簷下暫時避雨,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放心吧,我說會來,他就一定會來的。”灰袍老人語氣肯定的說道。
陳然回過頭來,看著身邊的老人,輕聲問道:“宋師傅,你有幾分把握?”
“這些年很少出來活動了,不過對付一個隻鎖了七竅的死玄境,往少了說,也還有著七八分的把握。”
一個消失了多年的人,境界大幅跌落之後,對上正值巔峰時期的拓跋千軍,還能有七八分勝算,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陳然再次向後看了一眼,皺眉說道:“我總覺得,那個家夥應該不是普通的死玄境。”
老人淡然一笑,說道:“他不是普通的死玄境,難道老夫就普通了?”
陳然笑著點點頭,停止了心裏麵的各種擔憂。
他做事總是追求滴水不漏,不打無準備的仗,沒想到自己作為年輕人,和身邊的老人比起來,反倒是差了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真是慚愧。
身邊這位,曾經可是洞虛境強者,不是一般的死玄境修士所能與之相比較的,這個有著一身洞虛境感悟的老人,看起來一身暮氣,但同樣也不是省油的燈。
“走吧,給那條長蟲挑一塊風水寶地。”
老人收起油傘,任由身形暴露在大雨中,輕笑著向前跨出一步,刹那間便出現在了三丈以外!
一步之距,長達三丈。
恍惚間,陳然隻覺得,雨中的老人,仿佛化成了一隻雄鷹,振翅撲殺而出。
受到老人身上的氣勢影響,他心中也隨之升起一股豪氣,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一老一少的身形消失在了城門前,向著草原的深處掠去,大雨中,傳來少年的一聲粗話。
“幹!怕他個卵!”
陳然和宋大師傅今天出城,便是要將隱藏在暗中的拓跋千軍引到城外,正麵一戰。
這便是一老一少之前商量出來的計劃。
如果陳然能夠一直留在四方樓,那麼他們兩人,今天的確不用冒雨出城。
拓跋千軍就算有再大的膽子,考慮到自身的安危,以及背後的赤蛇大部,他絕對不會,也不敢在四方樓對陳然動手。
但問題是,陳然還有著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不能在金鷲城久留,更無法一輩子永遠躲在四方樓內。
如果他要想安安心心地離開金鷲城,就必須要借助宋大師傅的實力,先將拓跋千軍這個心頭大患徹底解決掉,驅除體內那枚暫時被封印的大蟒烙印,這樣他才能沒有後顧之憂的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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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
距離金鷲城二十裏的草原上,磅礴大雨嘩啦啦從天上衝刷而下,草地上已經積起了一些雨水。
遠方的雨幕中,忽然出現了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如羚羊跳躍般,在草原上起起落落,速度飛快,眨眼間便出現在了這片平坦的草地上,正是陳然和宋大師傅。
兩人先後停在了這片草地上,當前一人,自然是宋大師傅,宋大師傅停下不過三五息之後,陳然才趕到。
兩人都沒有撐傘,但是天空中瓢潑而下的雨水,在即距離他們的身體隻有一兩寸的時候,仿佛遇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始終無法淋濕他們的衣袍。
麵容枯槁的老人轉身看著微微有些氣喘的少年,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小家夥,你還真是隨時都能給人帶來驚喜啊,我剛才已經使出了五分力,沒想到還是沒能將你甩開太遠,果然是後生可畏啊!”
陳然嗬嗬一笑,臉上並沒有自得之意,反而有些失望。
“居然隻用了五分力,死玄境強者,果然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