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行駛的速度極為緩慢，行至河中央的時候，河水變得更加湍急起來，船身搖搖晃晃，在一丈多高的大浪拍打之下，仿佛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細雨蒙蒙，就在陳然看著船艙露出冷笑的時候，肩挎褡褳的鄭前，從船艙裏麵走了出來，臉上掛著一絲古怪笑意。
陳然臉上露出一些驚訝之色，說道：“鄭大哥怎麼跑出來了，這外麵可不比船艙裏麵安全。”
“這鬼天氣”，鄭前抬頭看了一眼飄著細雨的天空，歉然說道：“沒辦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船上有馬，隻能委屈陳兄弟了！”
陳然淡淡一笑，“鄭大哥客氣了，能讓這匹馬登上船，全憑鄭大哥幫忙疏通關係，進不進船艙倒沒什麼，這點小雨，也算不上委屈。”
船身搖搖晃晃，尋常人恐怕難以在甲板上站穩腳跟，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掀進河裏，船艙內那些商人，不敢走到外麵來，倒也在常理之中。
陳然能夠在甲板上站穩，靠的是將真元彙聚於腳底，紮根如鬆，船體再怎麼搖晃，也沒有辦法將他掀翻。
可是讓他感到驚奇的是，這個自稱鄭前的富態商人，雙手攏在袖中，沒有攀附任何事物，但卻是腳下生根，穩穩當當地站在了來回搖晃的甲板之上。
四周不斷有激流衝擊，翻起一陣陣大浪，渾濁的河水，直接就漫上了甲板，讓船尾的甲板變得更加濕滑。
麵對這幅驚險景象，若是普通人，就算不被掀飛，但想要站穩腳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可不像是一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事……”
陳然看著鄭前，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喜交朋友的富態商人，給他的感覺是越來越古怪了。
鄭前臉上掛著笑容，向陳然走去，他的身體雖然跟著船身來回搖擺，但卻始終沒有被掀翻。
來到陳然身邊，鄭前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看著腳下的奔騰流淌的渾濁河水，砸吧著嘴讚歎道：“嘖嘖，如此凶險壯闊的大河，真乃天下奇景！”
陳然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逝，臉上卻是麵不改色，點頭附和道：“的確擔得起奇景二字。”
末了，他又意味深長地感歎了一句，“不過也的確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啊！在船上把人殺了，再將屍體往這河中一拋，一切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都不用將人殺死，就在這甲板上輕輕一推，一旦墜入河中，水性再好的人，恐怕也隻有屍骨無存的下場。”
鄭前似乎沒有聽懂他這句話裏的弦外之音，愣了一下，攏在袖中的雙手，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凝滯，臉色變得凝重，急忙說道：“陳兄弟，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陳然輕輕笑了笑，沒有說話。
鄭前一臉惶恐，嘴上念叨道：“河神莫怪，河神莫怪……”
緊接著，他臉色鄭重地看向陳然，解釋道：“陳兄弟有所不知，乘船渡河的時候，千萬不能在船上說那些不吉利的話，若是讓這河裏的河神聽見了，再大的船，也能在眨眼之間，消失在河麵上……”
陳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身為修士，他自然清楚，這世間的確有大能修士，雖為肉體凡胎之身，卻具備搬山倒海之能。
不過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世間還有山鬼河神的存在，鄭前所說的這些，隻能用來騙騙普通人。
看到陳然這種不置可否的態度，鄭前攏了攏袖子，說道：“陳兄弟不信？”
陳然淡淡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河神精怪，那隻不過是某些行凶作惡的人，編出來愚弄無知大眾的瞎話罷了。”
鄭前的臉色變了變，剛要開口，卻被陳然打斷。
“你大概是想說，這條河上每年都會載滿行人的大船離奇傾覆，正是因為他們在船上說了不該說的話，惹怒了河神，進而招來橫禍吧？”
“呃”，鄭前語氣一窒，麵色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原來陳兄弟也聽說過這些事……”
陳然瞥了一眼這個家夥，在心裏冷笑一聲，到現在還不肯展露獠牙麼……
從一開始，他就沒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鄭前當成什麼好人，他說這麼多，都是在試探對方，不過到現在，這個家夥還是不願意露出他的狐狸尾巴。
陳然抬頭看了一眼安靜的船艙，然後又轉頭看著鄭前，眼神有些淩厲，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就是林家派來的人吧，身為一個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殺手，你這演技可算不上純熟。”
聞言，鄭前一臉莫名其妙地反問道：“林家？陳兄弟你在說什麼，我是一點也聽不懂。”
鄭前微微挺直了自己身體，皺著眉頭繼續解釋道：“陳兄弟，我想你是誤會了，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你所說的林家，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沒有要害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