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友誼實在太過短暫。
定國公成鬆奎既然已經好轉了,自然不能違背聖意,這便走了。成重禮奉旨陪伴。
沒想到成鬆奎在最後離去的時候,送他的人竟然是他的政敵,兒子女兒孫子族人,一個都沒有,他覺得十分可笑。
即使怨恨,也想再看一眼,“這位小哥,不知成家如何了,老夫可以路過成家看上一眼嗎?”
要知道,成鬆奎現在是被押送,不應該繞遠路的。那個來押送定國公成鬆奎的士兵看了他一眼,“您看什麼呀?成家已經不同往日了。”他說,“您犯了這樣大的事兒,難道不知道會累及子孫嗎?您家本來是盛勢之家,鬧成這樣,還看什麼?難道看全家人的黑臉嗎?”
定國公成鬆奎被這樣一說,又羞又氣,握緊了拳頭,成重禮連忙扶住他,他的手都能自然的感覺到自己祖父成鬆奎的不滿和憤怒。
垂垂老矣,卻因為生氣發著抖。
搖搖欲墜。
就在臨走之前,歐陽辰逸還特意的叮囑過,就定國公成鬆奎這審議,可千萬不要再生氣了。之前吐血就是因為氣血上湧。這是傷身子的事兒,如果再繼續這樣,那下次可能就沒有這麼容易好了。
更何況,歐陽辰逸不能跟著去。
路上沒有醫生,萬一發生什麼事兒,誰都不知道會怎麼樣。
人老了,就是很多事兒由不得自己了。
可是沒人故意招惹,也不會如此,這押解的人一看就是專門來氣定國公成鬆奎的。恐怕正是三王爺李擎書,或者就是他那側妃柳夢嵐幹的好事。
關鍵時刻,親人不如敵人。
事實上這確實是柳溪瀾的手筆。
她也不是跟成鬆奎有什麼深仇大恨,也不是唯恐天下不亂,隻是這定國公成鬆奎是為了三王爺李擎書頂罪的,若是有朝一日,到時候翻案,這個老東西還活著,那時候三王爺李擎書必然也是會有問題的。
防患於未然。
就衝著永絕後患這一點,也要殺了他。氣死是最好的,因為不用任何人動手,他自己氣死了自己。
但從殺人滅口這一點來看,這兩個還真是兩口子。三王爺李擎書和柳夢嵐似乎是想到一起了,商量過一般的默契。
三王爺李擎書將徐瑾叫到自己的書房。“徐先生,您應該知道本網找你是什麼事吧?”
徐瑾坐下,茶就在手邊,三王爺李擎書是個周到的人。這一點從沒有變過。
“我的祖父今日便要上路了,這一去路途遙遠,他老人家年紀大了,這一路上必然受苦,本王於心不忍,這事兒,便交給徐先生了。”三王爺李擎書說。
口口聲聲不忍和孝義。
可是明白人都知道,這絕不是讓徐瑾照顧定國公成鬆奎的安全,更不是伺候他,而恰恰相反,三王爺李擎書的意思是受苦不如趕緊死,直接殺之。
這一點徐瑾怎麼會不知道?
徐瑾是七殺殿的殺手。殺手不殺人,不然叫他來難道是話家常嗎?
“王爺放心吧,我早已經派人去了,”甚至不需要三王爺李擎書特別說這麼一聲,徐錦當然是知道的。“定國公是必然火不了了,那個跟去的小子呢?”徐瑾問。
畢竟是三王爺李擎書的表弟,本家人。
現在徐瑾是什麼也沒有了,他隻有三王爺李擎書,他對那些阻撓自己的人恨得要命,徐家老早便與七殺殿有所聯絡,從未暴露身份,而徐家人代代都有人進入七殺殿,徐瑾可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成為殿主的。
可是此時居然連家都給端了,變成了一無所有之人,隻有三王爺李擎書登基,他才有希望。所以他對蘇逸軒他們恨得要死,知道蘇逸軒救治了定國公成鬆奎便,將這怒火發泄到了成鬆奎的身上。
“不要留任何人。”三王爺李擎書說。
另一邊,柳溪瀾和蘇逸軒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救助定國公成鬆奎,畢竟成鬆奎回之前來的時候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來勢洶洶,帶著上一朝功臣元老的脾氣,長者為尊,任何人也沒有辦法撼動分毫的地位。
可是這短短的時間,他便從高高在上的國公爺,變成了被流放的可憐老人。爵位仍在,尊嚴掃地。
柳溪瀾算是理解了為什麼歐陽辰逸之前那麼反對跟皇家扯上關係,因為皇家的事情變化太快,任何人也不能保證自己寵眷不衰。
若是不能保證,命隨時也都可能丟掉,比如說現在。
隻不過想要定國公成鬆奎項上人頭的並不是皇帝,而是他的親外孫,三王爺李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