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的冬天來的很早,也格外的冷。冬至不過兩天,大雪就將南夏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裝,漂亮的有點讓人眼睛生疼。
北風呼嘯而過,常青樹那被雪壓彎的樹枝終於得到了契機,抖落了壓在樹枝上的厚雪精神抖擻的顫了顫,漏出了喜人的綠色。
那落下來的雪噗的一聲落在樹下坐著的一個穿著白色狐裘的少年的頭上,少年正將一條白色的布條一道道的纏在受傷的手掌上,對於頭頂上那一堆雪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一般。
突然少年麵前的雪動了動,耳朵聳動間少年抬起頭,警惕的紫色雙眸緊緊的盯著麵前突出凸出來的小包,受傷的手摸向腰間處的暗器上。
自己的貼身暗衛在將他帶到這裏之後就去引開追殺了他三年的死士,將自己的手掌割傷的兵器上有毒,運行內力跟找死沒什麼區別。更何況,他現在還不能死。
那雪包抖動了一會兒就突然不動了,還未等少年有所反應,那雪堆小包裏突然冒出來一顆小腦袋。那小腦袋上紮著兩個小包,臉上因埋在雪裏而凍的通紅,身穿一件紅色錦襖,那小人兒甩了甩腦袋抖落一層雪,站起身來從圍著一圈白色皮毛的袖口中伸出短小的手指,在紫眸少年微愕的目光中指著不再下雪的天空破口大罵:“草!老娘不過打個盹兒,你居然埋了我!?”
少年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輕輕的吐一口氣就能看見熱氣從嘴中出來成型的模樣,所以,這是要有多大的心才能在大雪紛飛的大山中睡著?也許是小孩子容易著覺吧。
少年這麼想著。
那小小人兒嚎了半天終於覺得累了,突然又將腦袋埋進雪裏,少年微愣,仔細一看,那小人兒卻是伸著小巧的舌頭不斷的舔著雪:“尼瑪渴死老娘了,草草草真冷真冷!”
忍不住輕咳一聲,那埋著頭舔雪的小小腦袋一頓,隨後朝他轉過頭來。嘴角一圈都掛著雪花,因為太冷,凍的整個嘴唇都有些紅了。
那小小人兒看見他後眸子一亮,邁著小短腿跑到他的麵前,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哇靠!帥哥啊!!哇哇哇,紫色!!你的眼睛居然是紫色啊!!!!”
坐在樹底下沒有辦法移動,少年看著這小小人兒盯著他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樣,心下湧起一絲的不快,閉上眼睛轉過頭去,很是幹脆的無視掉麵前的小人兒。
那紅衣小人兒見少年根本就不理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視線轉移到少年頭頂上的落雪,‘哦喲’一聲,哼哧哼哧的要伸手去替少年抹去腦袋上的落雪。奈何身體太小,胳膊太短,夠不著,那小人兒也不管少年是個什麼情況,兩隻小腳踩上少年盤著的雙腿上,硬是湊到他的腦袋上替他將雪給掃落。
“你!”少年睜眼怒視站在他腿的小小人兒一眼,想要將這小小人兒給推落下去,卻發現被小小人兒踩著的雙腿居然動不了!
眼底閃過微微的驚訝,少年抿緊薄唇,抬眼盯著麵前放大的一張小臉,眼睛大而靈動,臉色凍的有些泛青,嘴唇也被凍的紅豔豔的模樣。見少年盯著她,她還微微歪著頭朝少年嘻笑。萌軟的模樣,倒是讓人心中一軟。
深山之中這小小人兒獨自一人於深雪之中不受一點兒傷害,而他再怎麼說也比這小小人兒高大不少,偏偏這小小人兒立於他的雙腿之上他卻動彈不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是皇兄自小跟他常提的道理。
他流連於坊間時曾聽聞,深山之中藏有山怪,喜化成小孩的模樣淡化他們對於山怪的戒心,他雖是十多歲的少年,卻也知道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值一提。
然而,現在。在這一眼都望不到頭的素白世界裏,隻有他跟這紅衣小人兒。他對小小的她,卻沒有任何辦法。
不是妖,就是內力高強之人。她畢竟這麼小,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練武鬼才?
隻不過這一會會兒的時間,少年的腦子裏已經轉過了無數的想法。而他麵前的小人兒對於他的想法似乎是沒有一丁點兒的興趣。她眨巴著大眼睛,越是看那少年的臉龐就越是被他給吸引。特別是少年不說話的時候,那深沉的紫眸所沉澱的波紋一下下的撞擊在她小小的心口上。
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小小眼珠轉了轉,彎成了月牙模樣:“怎麼了,你是不開心嗎?這樣吧,如果我把你逗笑了,你就要答應本姑娘一件事如何?”也不等少年回話,小小人兒從少年的雙腿上跳到雪地中。蹲下身來就朝地上搓了一大一小的兩個球,伸手朝他攏於狐裘的頭發扯了一根下來,咬成了三段按在那顆小小的雪球上,自顧自的盯著那個有著他三根頭發的小雪人半晌,突然就爆出了一陣大笑聲:“哈哈哈!!三毛啊!!哈哈哈三毛雪人啊哈哈哈!”
實在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在這沒有寒風的在冬天裏,即使受了傷也沒有皺一下眉頭的少年微微的打了個冷顫,嘴角也不可遏製的抽了抽。
那小人兒眼尖,一下子扔掉手裏的雪人,跑上前來揪住他的衣領,臉上揚起的笑容讓少年的臉色有些發沉:“喂,你笑了啊!你笑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