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邊,婆婆李氏的聲音,字字如刀,聲聲如劍,直戳她的心肺。
“葉青娥啊葉青娥,我李家哪裏對不起你?你當年未過門便已被人退婚,容顏盡毀,聲名狼藉,是誰頂住那些風言風語,娶你進門?是不是我兒東賢?”
“你進李家近兩年,到如今沒生下一男半女來,我這做婆婆的,可曾說過你半句?你那夫君,更不曾嫌你棄你!還想方設法的,到縣城請女醫為你醫治!他哪裏對不起你?”
“誰說不是啊?”柱子娘聽到這裏,也忍不住附和,“東賢那孩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生得一表人材,又識文斷字,性情最是溫順老實不過了!這十裏八鄉,也挑不出他這樣的好孩子!葉青娥,你這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啊!”
“她那是天生淫賤!”木頭娘狠狠的唾了一口,“男人出去不過兩個月,她便熬不住了!跟這肮髒的男人,做下這等汙濁之事!依我說,你們當初啊,就不該發善心娶她!”
“都怪我老婆子眼渾,娶進這等喪門星,如今弄得丟人現眼……”李氏哽咽一陣,伏地叩頭:“大老爺啊,求您一定要為草民主持公道啊!”
“咳咳……”堂上傳來縣太爺疲軟無力的咳嗽聲。
身邊的師爺見狀,忙朝堂下的人擺擺手:“你們這些人,有事說事兒,少在那裏哭哭嚎嚎的!大人身子弱,被你們吵得頭都快炸了!”
李氏一聽,當下不敢再作聲,隻偷偷看向一旁的裏長劉大水。
劉大水會意,忙一路小跑向前,一直跑到縣太爺的桌案前,這才恭謹跪下,訕笑道:“對不住大人,小的轄下的村婦粗魯,給大人添亂了!”
縣太爺像隻軟腳蝦,懶懶的癱在椅子上,斜著眼睛覷他,半晌,喘籲籲開口:“既是你轄下,這等小事,按族規處理便好,何故要鬧到縣衙?”
“大人有所不知!”劉大水恭敬回,“若是尋常村婦,自是依族規沉塘便是了!可她夫君與她,身份有點特殊……她是葉秀才之女,又是李秀才之妻……”
“葉秀才?”縣太爺又咳嗽了一聲,“葉誌成?”
“正是!”劉大水連連點頭,“這爹是秀才,夫君李東賢也是秀才,都是讀書人,與普通百姓不同,所以……”
縣太爺輕哼一聲,忽然道:“李東賢……是今年新通過院試的廩生吧?”
“是的是的!”劉大水嗬嗬笑,“李東賢在院試之中,成績優異,名列前茅,有幸成為廩生,這還多靠大人您提攜,這苦孩子才有出路呢!”
“苦孩子……”縣太爺嗬嗬了兩聲,頭微轉,目光落到地上的葉青娥身上。
瘦弱枯槁的女子,此時一身髒汙,滿麵血痕,像隻受傷的小貓一般,茫然又驚悸的四處打量著,她似乎在說話,隻可惜,聽不見半點語聲,隻有一串串血泡吐出來。
縣太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問:“李秀才呢?”
“他自入選廩生之後,便被城中的朱老爺聘了去,為他教導小兒讀書!”劉大水解釋著,“來之前,已經差人去叫了,想是很快便到了!”
話音剛落,就見衙門外急匆匆闖進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