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震動在腳下的土地裏蔓延,隨著一聲轟然巨響,這片沉默了無數年的雲杉林第一次發出了抗議。金光和青光在腹地深處交相輝映,沒有人能夠認清那到底是什麼。
“發……發生了什麼事情了?”高大的光頭摸了摸自己剃得鋥亮的腦袋,目光有些茫然地注視著遠方。這裏是江南草墳群的邊緣,以楊毅昭為首的整整十名高級管理員全部聚集起來了。他們有的是看起來文弱的教授,有些則是鐵血的硬漢,還有些是嬌美的女子,但是此刻這些人的眼中全部盛滿了銳氣,他們大部分手中都拿著一張或者更多的令,像是等待出征的軍士。
楊毅昭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口水,快要臨近正午了,頭頂上的日頭愈發熱烈,但是此刻他的心卻如臨極淵。他定定地看著那棵倒下的雲杉樹,眉毛似乎不經意地抖了抖。
“楊哥,抱歉,因為你不在的原因,我們隻好暫時配合指示。”大光頭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機,這個業主入群的時間比較晚,早期的大部分組織都是由那個工號00080的人負責。但是這兩個人行蹤詭秘,至今他們十個人仍然未曾與其中一者打過照麵。
“業主的指示是組‘震魂鍾’大振,00080的指示則是找一截黑色的木頭,”楊毅昭將眼睛眯起來,“你們覺得這兩者有什麼直接聯係嗎?全程的人員調度和分配都由00080負責,你們覺得一個業主,尤其是知曉江南草墳群的業主,有必要請這樣一個代理人嗎?”
眾人都沉默了,楊毅昭在非主流110平台的身份極其之高,又是這次行動的官方唯一掌權人。雖然他的行蹤和行為都比較詭異,甚至還向經理申請提前獨自到江南草墳群進行勘測,還因此而失蹤了整整三天。但是誰也不能否認,這個時候有本事幹預整個局麵的,就隻有這個壯碩的男人。
“而如果說,00080的目的和業主根本不一樣的話,他也完全可以自己再懸賞一次業務,為什麼要來攪這灘渾水呢?”楊毅昭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眼睛,“我覺得這兩個人可能是同一個,也有很有可能是合作關係。而他們必須同時來到江南草墳群的理由,我想是在等一個契機。”
“契機?”清冷的女子開口問道。
“我們新同事可能有難了。我當時看見他過來本就覺得有些奇怪,我進入草墳群勘測的時候他甚至多次做出種種詭異的舉動,但是我怕暴露了我的目的所以也沒有和他進行過多的交流……”楊毅昭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咬住自己的大拇指指甲蓋,他自然是不會輕易談及那個無名地道,這件事情頗為蹊蹺,暫時還不能夠透露出去,“不過現在還不是我們出動的時刻,這次就算是他有難我們也不能幫……他既然是那對方的棋子,那麼至少就得讓他走出該走的那一步。”
他們看見楊毅昭的肩膀在微微顫抖。這個號稱“江西楊紅衣”的男人被經理讚為平台的繡春刀,雖然表麵稍顯愚鈍,但是內在之精幹果決少有人能比肩,再加上令術本身的精純,是平台官方當之不愧的二把手。他們從未見過一把刀顫抖的樣子,而且似乎還不是因為興奮。
“拜托,老弟,你再撐一會吧……”楊毅昭不停地咬著指甲,他的腦中不斷地閃過那個少年在地道中的背影。突然覺得這次自己可能玩得有點大。
江南草墳群腹地。
白柯伸出手去撿那兩根掉在地上的木箭,可是手還未觸及就被一陣巨風刮著向後卷了幾步。那個中年男子手上持著一張金色的符紙,令術帶起的異象使白柯無法靠近。
“竟然有兩根,還真是難得啊,”中年男人抬起頭對著白正昇笑了笑,笑容陰冷而詭異,“果然令箭隻會找你們這一脈的人嗎……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我不需要再多費功夫。”
白正昇回過頭去看在地上掙紮的白柯,大聲地朝他吼著,“快逃,快逃啊!不要管那支箭了!”
白柯沒有動,他在巨大的壓迫下甚至失去自如活動的能力。
但是李景東動了,他的身子突然如鷂子般掠了出去,沒有人知道他對於風令的操縱達到了怎樣的程度,隻覺得這一刻的李景東仿佛是一道人形的閃電,沒有能夠捉摸清楚他的軌跡。他的額發輕輕擦過白柯的臉,似乎帶著某種輕蔑而詭異的笑容。
他碰到令箭了,而且毫無阻塞地落在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身邊。李景東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神態看上去已經多了幾分得意,他抹去了臉上的汗水,手上的泥漬在他秀氣的麵龐上留下道道黑印,但是他毫不在意,隻是對著白柯挑了挑眉毛,“學弟,謝了。”
白柯用眼神逼視著李景東,現在他徹底明白了,自己一開始就被這兩個人聯手戲耍了,李景東亮出那支令箭的目的恐怕就是拉進和自己的距離,然後再誘惑自己出手,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你這個人還真的是可怕,你問我所謂箭的使用方法就是為了逼我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