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下著小雨,刮著西北風,老大突然感冒了。他操勞過度,又擔心朝廷降旨,把立過軍功做官吏的人免為百姓,睡眠不好,又常常做夢。為做到萬無一失,我讓張飛親自去找草藥。
劉備咳嗽不止。我說:“大哥,一個縣令,做不做又何妨?”
“二弟有所不知!我不是擔心官位,是擔心河道剛剛建設,我一走會成為半拉子工程啊。”
車子突然來報。說督郵大人行過安喜,需要出門迎接。聽車子緊張的語氣,督郵大人的脾氣不小。這是上下級的問題,劉備不敢大意,爬起來慌忙更衣。這時,張飛趕了回來,手裏拿著一個核桃大小的黑色藥丸,說大夫講這藥丸清熱解毒,消炎止痛,是專治感冒的。劉備讓他把藥丸先放一邊,說見督郵要緊,也要求他更衣。
“那不行!”張飛急了,“再要緊,也沒有大哥的身體要緊!”
說著,他把藥丸推給劉備。
劉備搖搖頭,隻有接過來。為了節省時間,他抓起藥丸就扔到了嘴裏。藥丸太大了,他伸長脖子咽了幾下沒有咽下去,憋得滿臉通紅。
我要求張飛趕緊去端水。他看看劉備,又多餘地問一聲沒事吧。
劉備仍是沒有咽下去,喉嚨裏發出嗷嗷聲。我大聲叫三弟。張飛答應著跑回來。我讓劉備彎下腰,又砰砰響地拍他的後背。張飛端回來水剛走到門口,劉備便大嗷了一聲;隻見藥丸像皮球一樣從他嘴裏彈了出來,不偏不倚彈到了張飛的腦袋上。
張飛見狀,小跑著彎下腰慌忙撿起藥丸,又遞向劉備,問還吃不吃。
劉備奪過來,一拳把藥丸砸扁了,“我捶成餅子吃,快,來不及了!”
一路上,他又要求張飛不要在督郵麵前放肆。張飛不停地點頭,可又不明白劉備為什麼這樣謹慎。
“參見大人!”一看到一個身著官服的人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劉備急忙彎腰參拜。
“你乃何人?”
“安喜縣縣尉劉備。”
“劉備?沒有聽說過。感冒了吧?說話嗚拉嗚拉的。”
“昨夜受了一點風寒……”
“去花街柳巷了吧?”
“小人不敢。”
麵對這等狂妄之徒,我想起肥頭肥腦的董卓來。內心極為厭煩。我扭扭頭,用眼角看到張飛拳頭一握,鋼牙一咬,準備行刑。我用胳膊肘頂頂他。
按照禮儀,督郵來到驛館歇息。他一行二十多人,安排了二十多個房間。接著稟報工作。督郵坐上高位,我們侍立階下。雨越來越急,風越來越大,我看劉備有些顫抖,攙扶住他。
督郵舉著茶杯抿起茶來。過了半個時辰,才徐徐問道:“劉縣尉,老家哪兒呀?”
“回大人。幽州涿縣。”
“爹娘是幹啥地啊?”
“備是中山靖王之後,父親早喪,母親……”
“給我住嘴!詐稱皇親,當是死罪!我聽說你詐稱殺賊有功,才當此安喜縣令!現朝廷有旨,當先淘汰你們這些貪官汙吏!”
我們隻有暫時退下。這種事情我們以前沒有經曆過,回到縣衙,急問縣吏。縣吏笑道:“督郵如此顯擺,無非是要錢!”
劉備犯起難來。“這平常還給老百姓物品呢!哪來的錢給他呀!”
我拍著手想辦法。最後,想到張飛,看他有沒有一點積蓄。我回過頭,沒有找到人。想到他在督郵麵前忍讓的表現,我大叫:“大哥,壞事兒啦!老三跑出去啦!”
“我咋忘了這一條子!”劉備也意識到這一點,急起來,跑出門去,“光記得給督郵錢,忘了督郵的命了!”
不出所料。在館驛大門前,張飛正在教訓督郵。督郵被綁在馬樁上,挺著大肚子,頭發散亂,官服扯爛,大腿血紅一片,正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淚。見了劉備,大呼救命。
劉備拉住張飛,問他怎麼了。
“怎麼了?盧老師的悲劇又上演啦!”張飛一邊衝劉備喊一邊衝督郵大腿上抽打,“辛辛苦苦為民奔勞,得不到一點好處,反遭他媽媽的誣害!留他媽媽的何用?”
劉備奪過馬鞭,扔到地上。去解督郵身上的繩子。
“大哥,你的善良有用嗎?”我拾起鞭子,說出自己的主張,“大哥建功立業誰人不知,卻得來一個小小的縣尉,今日又被督郵辱罵!以後,就這樣下去?我看枳棘從中非棲鸞鳳之所,不如殺之,棄官歸鄉,別圖大計!”
劉備看看我,晃晃頭。要人取回印綬。他像掛獎牌似的把印綬掛在督郵脖子上,批評他說:“禍國殃民,本來你是死罪,看在你求我的份上,繞你狗命。你不是要印綬嗎,還給你了。”
考慮到督郵不會善罷甘休,定會差人捕捉,我們星夜趕路,去投靠代州太守劉恢。這是劉備的想法。他說一是劉恢也姓劉,二是回到家鄉反而會不安全,因為差人第一時間就會去那裏捕捉。
不知劉拻為人,我們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