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東方銘讓阿華教他彝語,阿華說他們那裏民族雜居,白族彝族苗族都有,各種語言比較混雜,意思彼此能懂但寫不出來。他跟哈西他們對話也是如此,彼此隻能懂個大概,不過他可以教哈西一些簡單的漢語。
哈西每天晚飯後都下來,阿華叫她認字和算術。東方銘叫她把晚上學的內容寫在一個小本子上,白天放羊的時候自己複習,每天由阿華檢查過關。哈西很聰明,學得很快,一本書她一周就能完全認識。她能寫出“老師”兩個字時,圍著東方銘轉了半天,指指他又指指這兩個字,一臉的不相信。阿華說她覺得東方銘不是老師,既不會給她蒸土豆,又不會給她梳頭,教的東西她一點都聽不懂。東方銘寫了三個字“小傻瓜”叫阿華教給她。
幾天前,馬海文上山拉礦時,東方銘寫了張紙條托他帶給阿靜,請她幫忙找一套用彝文和漢語兩種文字編寫的初小教材。他覺得哈西不僅要學漢語也應該學會寫彝文,那是她的母語。東方銘自己也想學點彝語,他可以和哈西相互學習。
這天上午,東方銘倒完一車礦石,鋼索上的銅鈴就響了起來。一會兒,馬海文站在滑鬥裏滑了過來,滑鬥裏還坐著一個戴著長簷迷彩帽,穿著長袖迷彩服的人。盡管她把帽簷拉得很低遮住了大部分臉龐,但東方銘還是認出了她是阿靜。東方銘和洞裏的工人們一樣都赤裸著上身,阿靜突然出現在麵前他很不好意思,連忙用帕子擦擦臉,黑臉就變成了花臉。阿靜指著他笑得前仰後合,帽子掉在了地上,銀鈴般的笑聲飄蕩在山穀中,也傳進了礦洞裏。
工人們很久沒有聽見過這樣的聲音,一個個探頭探腦地出現在洞口。東方銘雙手抱在胸前,弓著腰嘿嘿地跟著阿靜笑。等她笑夠了,東方銘讓她跟馬海文先到工棚去歇息,他呆會兒就過來。阿靜雖然皮膚不白,但眉清目秀身材適中,一身合體的迷彩服使她顯得英姿颯爽,成了這片山穀裏一道亮麗的風景。洞口這群久居野外的男人們眼饞地望著阿靜走進工棚,交頭接耳地議論著,還不時指指點點。東方銘拉著礦車回到洞裏,工人們擠眉弄眼地衝他豎起大拇指。東方銘明白他們的意思,他也不想解釋,拉自己的車,讓他們羨慕去吧。
阿靜的每一次出現,都陷東方銘於尷尬之中,這次也一樣。工人們赤身露體地在她麵前晃來晃去不說,工棚裏還有很濃重的汗臭味道。阿靜好象並不在意這些,樂顛顛地跟在阿花後麵幫著洗菜做飯,午飯時也端著大碗跟阿石他們一一敬酒,飯菜也吃得很香甜。飯後坐在東方銘的鋪上,和阿華一起翻著紙箱裏的書報,不時咯咯直笑。
阿靜給東方銘帶來了一套教材,還給他和哈西各買了一套衣服。周圍無處閑逛,東方銘和阿華就帶著阿靜到礦洞裏去參觀,出來時阿靜堅持要爬繩子上去看看哈西的家。看到一個穿迷彩服的人出現在山崖上,幾個在溪水裏打滾的小家夥馬上又跑了過來,好奇地看著她。
聽到狗叫聲,吉克希提跑了出來,阿靜主動同她打著招呼。阿華告訴吉克希提上次的錢就是阿靜她們捐的,吉克希提拉著阿靜的雙手,千恩萬謝不停地感激著。阿靜好象是一次家訪,跟吉克希提談得很多,應該是勸她讓哈西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