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你永遠不會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來。如果知道的話,便不會有那麼多悲慘離別了。
柳萋萋望著溫世玉越來越近的臉,手支撐著地想要站起來,來自肚子和下身的劇烈疼痛卻是令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整個世界都是觸目驚心的紅色,最後一批快要凋零的桃花,掉落在地上還是粉嫩嫩的花瓣,此刻卻都變成了紅色。
柳萋萋突然想起柳依依繡的那一幅紅色桃林圖,感覺身子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眼睛無力地閉上,卻感覺還是能看見那一片片的大紅色。
“真疼。”柳萋萋心裏想到:“上次這種疼痛應該是在乾城大街的漫漫大雪裏吧。有一段時間了,想起來還是覺得那麼記憶深刻。”
柳萋萋聽得到溫世玉的呼喊聲和下人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聞得見空氣中令人作嘔的血液的味道,終究沒了知覺。
溫世玉大聲呼喊著柳萋萋的名字,著急忙慌地令匆匆趕來的小棠趕緊去請郎中。看著一地的鮮血,想要將柳萋萋抱起來,卻又害怕碰疼了她。
也可能是當時的情勢緊張危急吧,竟也沒人注意到綠植中間那隻死相淒慘的小貓。況且溫世玉即使是在柳萋萋出事之後,也沒有忘記將那種可憐的小貓踹進了綠植最裏麵。
看見柳萋萋流了一地的血與那種小貓身上流出的血液混為了一起,溫世玉甚至有些慶幸,這樣一來,這隻貓目前是不會被發現了,之後發現自己也可以逃脫罪責,也就可以繼續是眾人眼中的那個儒雅公子,謙謙有禮。
知道看見柳萋萋的眼神逐漸黯淡,溫世玉這才抱起血泊中的柳萋萋,往房間裏跑去。
郎中手忙腳亂地拿著剛配好的滑胎藥,跟著小棠匆匆忙忙地又來到溫府,進府後,看見一路上全是血跡,郎中大概猜到了什麼事。
郎中進了房間,卻還是被眼前的腥紅嚇得不輕。隻見地上、床上、棉被上全是鮮紅的血液,甚是駭人。
溫世玉板著一張臉,麵色青白。而此時躺在床上的柳萋萋臉上卻是一點血色都沒有,緊閉著眼睛,沒有半點生氣。
小棠看見房內這般樣子,也是嚇得捂緊了嘴,克製自己,這才沒有發出尖叫聲。
郎中見狀,急忙跪在地上,為柳萋萋仔細把了脈,隨後挫敗地跌坐在一片血泊的地上,搖搖頭說道:“孩子沒了,尊夫人……”
“如何?”溫世玉雙眼緊盯著郎中,逼問道,心裏卻是有些矛盾,似乎想要柳萋萋貨,卻又一邊盼著她死。
“尊夫人……尊夫人失血過多,已經......已經沒有呼吸了。公子......公子還是早些做準備吧,節哀順變。”郎中頭也不敢抬,悲愴地說道。
“夫人......夫人......”小棠一聽這話,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也顧不上滿床滿地汙血,整個人撲了上去,拉著柳萋萋冰涼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這場景別提多淒慘了,令人不忍再多看一眼。
“起來吧,你可以回去了。”溫世玉的聲音卻是聽不出半點悲喜,卻也沒有半絲哽咽,讓郎中也有些意想不到。
“恩......公子的意思是小的可以走了?”郎中抬起頭,看著溫世玉沒有半點傷心的樣子,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溫世玉與郎中目光交織在一起,隨後溫世玉很不自在地轉移了視線,吞吞吐吐說道:“我是說我家夫人逝世,我也很難過,所以,我希望先生你可以離開了,讓我安靜地與我家夫人再多待一會兒。”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棠聽見溫世玉這麼一說,從傷心中清醒過來,看著自家公子,卻是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疏遠與陌生感。
小棠心想:“夫人這麼一走,為什麼感覺公子並沒有那麼難受傷心呢?難道是過於悲痛,所以才是這般模樣嗎?”
許是感覺到小棠探究的目光,溫世玉扭過頭,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小棠。
這麼一個眼神,小棠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這是怎樣的眼神啊?沒有任何感情,給人的隻有威脅與恐嚇的感覺。
小棠被這眼神嚇到,急忙收回目光,看著柳萋萋如同睡著了般,卻是沒有半點生氣的麵容,小棠似有所思。
......
乾城的桃花基本落盡了。三月花開,五月落盡,雖然花期短暫,但是確實真真實實盛開過,美麗過,燦爛過。
紅顏易老,生命易逝,也許在柳萋萋這麼一個愛美的女子看來,這樣美麗年輕的時候死去,應該是比老死更要容易被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