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沿著山路跌跌撞撞地往下走著。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仍讓他們覺得驚心動魄,心有餘悸。
於九十把那麵銅鏡放在風衣口袋裏。隔著布料,他仍能感受到銅鏡隱隱傳來的熱力。
剛才,就在直升機炸響的那一刻,他感到銅鏡在手中明顯地一震(讓手背正撞在他的鼻子上)。其實,真實的順序,感覺上倒應該是銅鏡震動在先——他先是覺得手上一震,正納悶呢,直升機的火團和爆炸聲就起來了。
不過,他立即又懷疑了——銅鏡自己怎麼可能震動呢?應該是爆炸聲浪的衝擊,讓自己誤以為是銅鏡在動吧?
雖然他也清楚,這兩種震動在感受上並不相同,可一時間也想不明白,隻能先這麼認為了。
狄甲甲關心的是直升機。它在這兒出現,說明自己猜的沒錯,對方確實知道兩人的位置。正常情況下,直升機跟那四個人之間,應該是保持同步聯動的。這麼一算,四個人也馬上就要到了。
想到這一點,兩人忙就近找了個洞口,鑽了進去。
這個岩洞跟先前的那個,至少在於九十眼裏看不出大的差別。隻是因為更接近穀底,裏麵已經黑的不見五指了。兩人這次不敢點火,隻是用手攏著打火機四下照了照,沒見到裏麵有山豺野彘做窩的跡象,才放下心來。
現在要做的,隻是耐心地等了。兩人緊貼著洞口坐著,留意著外麵的動靜。一閑下來,問題和疲倦就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了。
於九十手裏仍攥著那麵銅鏡。
他一直在想,對麵用鏡子照射的人,究竟是什麼人呢?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麵銅鏡又到底有什麼意味呢?
他在舍利洞裏,曾經仔細觀察過那兩麵銅鏡,知道那條裂縫的位置和形狀,也包括銅鏽的痕跡和顏色。自己剛拿到這麵銅鏡的時候,也仔細地看過,那裂縫,那銅鏽,跟記憶中的那兩麵銅鏡毫無二致啊!
尼瑪,銅鏡居然也能搞克隆嗎?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地搞?(對麵那人手中還有一麵呢,加起來可就是四麵了!)
這就驚訝了?你再看看狄甲甲的反應,就更該驚訝了!
狄甲甲把銅鏡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摸了好一會兒,最後卻搖了搖頭。
“沒覺得……有什麼溫度啊!”她說。
不應該啊,以狄甲甲的敏感度和洞察力,不是應該比自己更容易發現這種差別嗎?怎麼這麼明顯的溫差,居然都摸不出來呢?
於九十忙又俯身找了塊石頭,讓狄甲甲拿在手裏作對比。
狄甲甲摸了會兒,還是搖頭,仍然感覺不出差異來。
於九十整個兒就傻眼了。他忙伸手過去,接過銅鏡和石塊。兩個東西一入手,溫度的差異就像白天和黑夜一樣明顯啊,怎麼會覺察不出來呢?!
“我相信你說的。”狄甲甲聲音暗啞。“這裏麵一定有什麼原因。”她停頓了下,又輕聲說,“……也許,我睡著的時候能摸得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她莫名地打了個冷顫。
這什麼話?什麼叫“睡著的時候能摸得出來”?你是說,你睡著的時候,反倒更敏銳嗎?這可能嗎?!
於九十就有些發毛了。他忽然想到,會不會——會不會隻有自己才能感到這種差別呢?就像那些死亡光束,不是也隻有自己才看得到嗎?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著什麼關聯呢?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下子想起了不久前,那個鬆島楓說過的降頭術——自己如此迥異於正常人,會不會就像她說的,是被某種神秘力量給控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