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發生的位置,正在雲霾的中心。一團白光炸開之後,頓時雲收雨霽,天朗風清。
於九十一時間難以置信。
整個山坡上,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清清亮亮,幹幹淨淨的,即便以他現在稍有潔癖的目光去看,也看不出絲毫的淩亂無序。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情看這些,他首先要做的,是找到狄甲甲。
狄甲甲就站在那兒,身旁清風徐徐,日光灼灼。隻有在她身上,還能看到些混戰後的痕跡:頭發蓬散,衣褲淩亂,而且明顯的體力不支,搖搖欲墜。
於九十當然心疼了!就讓她一個人在那兒拚命,自己隔著這層蛋殼,死活幫不上忙,擱誰不是百爪撓心啊!現在是安全了,可愧疚感又滾滾而來啊,讓他無地自容啊!
愧疚歸愧疚,高興還是很高興的——終於又見麵了!就跟狄甲甲撲向他的那次一樣,於九十也是直接撲了過去。
這時,他就有些不無遺憾了,這要是有身體,直接就能把狄甲甲撲倒啊,倆人直接就能在地上打滾啊,那感覺肯定是要多好有多好啊!
光是這麼想想,渾身上下就情不自禁地湧起了熱流啊!
然後——然後——他又被彈了回來。
於九十看著那層看不見的蛋殼,直接就怒了: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剛才還向於九十求助的狄甲甲,這時對急怒中的於九十反倒視而不見了。她費力地轉過身,繼續向山頂走去。
沒等於九十反應過來,狄甲甲已經走上了山頂。
她在山頂上略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衝鋒衣,帶上了風帽,然後身體一晃,就不見了!
哇靠!這又是搞那樣啊!
說來也怪,幾乎同時,於九十再衝過去的時候,眼前的那層透明的蛋殼卻完全消失了。於九十顧不上訝異這些,瞬間便飄到了山頂。
到山頂一看,他哭的心都有了!
尼瑪這哪是什麼山頂啊,分明就是個深穀啊!
山頂的背麵幾乎跟寸鐵崖一樣,也是巉岩危立的懸崖峭壁啊!
從這裏跳下去,跟從寸鐵崖跳下去,結果毫無二致啊!
於九十遠遠地望下去,看得很清楚,那件淡銀色的衝鋒衣在開闊的岩灘上泛著迷蒙的亮光。
他現在,除了悲痛欲絕,還能做什麼呢?可是,再悲痛,他也要看上狄甲甲一眼啊!
他慢慢地,像是無根的草種一般,慢慢地飄落了下去。
他下意識地把那件衝鋒衣的反光,當成了機場的航向燈,僵僵地向它飄落著,腦子裏一片空白。
可隨著他的下落,那反光卻慢慢地變弱了,到最後,幹脆就看不到了。
還不僅僅是反光沒了,連衣服上的那層淡銀色,也在慢慢地消褪,變得越來越烏舊黯淡。
等他終於在屍體旁邊停住,映入眼中的,隻是一叢朽爛的布條,一蓬黑黑的長發,一具皚皚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