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薛家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派監視著,若大張旗鼓將她殺了,倒顯得神醫門仗勢欺人了。
也罷,待玉匣子一事了之,江湖人士的注意力轉移了,再為白芷報仇雪恨不遲。清晨還人頭攢動的悠然居,此刻突然清淨下來了。經過小遊婚變和利戰挑釁兩件事一鬧,這悠然居倒有了絲物是人非的感覺。
突然間走的走,去的去,悠然居仿佛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
利戎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相比利戰所帶來的震撼消息,陸堯之得知武姬前往陰花教實在算不上什麼了。然而,他以為經過這麼多風雨,他與薛卿多次曆經生死,尤其是近來相互關心扶持,他們已經算得上真正的友人了,可她薛家竟設了這麼大一個局,將一眾真摯的情義都利用了。
“花神探,可否讓我與薛卿單獨談一談?”
花花郎頗有些心煩,故忽視了利戎言語中的冰冷,點點頭,與同樣心急如焚的言多失步履匆匆往偏廳而去。薛卿不知利戎單獨留下自己究竟想說什麼,但見他那麵色便可以猜出定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問得有些小心翼翼:“利戎,你……”
“你可知道玉匣子是假的一事。”
薛卿想否認,又有些心虛,雖然她確實事先不知情,可在小爺爺房內密道見到那碎玉時並非不曾懷疑的。可以說,她心裏是有底的,隻是她一時間沒有機會向小爺爺得到證實,才不能確信。如今利戎既然問了出來,她覺得自己無法不坦白。
“一開始我真的以為我們去幾弼山尋到玉匣子,陸堯之便有救了,薛家也能免於被覬覦的厄運。利戎,以為大功告成那時,我是真的滿心歡喜。被陰半奪去玉匣子,我也是憂心如焚……”
利戎聽出個中深意,急切問道:“一開始?那後來呢?”
“後來……”薛卿深吸一口氣,徐徐道:“你可記得不久前你在美人枕因為救我而負傷那次?”
“記得!”
怎會不記得!那幾日利戎不知怎地,總會莫名其妙想起薛卿,每每想到她,都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悠然居。然當他每次想上前與她攀談幾句,卻苦於沒有合理的理由。意外救了薛卿那一晚,他心緒不寧,得知武姬之事,擔憂堯之身體,又無端牽掛薛卿,不由自主又來到了悠然居。他剛到,便看到薛卿與小遊女扮男裝正欲往哪裏去……
他覺得事有蹊蹺,不知道她二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遂決定先不打草驚蛇,跟上去一看究竟。沒料到,她二人竟是直奔美人枕。利戎與在美人枕也算是熟門熟路了,不動聲色便跟了進去。他見薛卿一開始還老老實實躲在角落,那小遊卻是瞬間無影無蹤。
然隨著那些姑娘歡客們越來越密集張揚,薛卿也終於坐不住了。她四下躲藏的時候無意間闖入了一位正在接客的姑娘閨房,利戎遠遠觀之忍俊不禁地想到她須臾後必定是紅著臉倉皇而出,然而利戎在外苦等片刻也不見薛卿蹤影。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一探究竟的時候,卻見那風姿妖嬈的香嫆罵咧咧地出來,還不情不願地將門合上……那神情利戎在美人枕見得多了,是姑娘們互相搶客時失敗那位常有的表情……利戎當即暗叫不好,這才急切地奔向香嫆的閨房。
於是才有了後麵那一出薛卿以為的巧合機緣。
……
“那一回你受傷後,我在小爺爺的房間尋藥時發現了一些白玉碎片……我將那些碎片合起來,發現竟然是……”
薛卿還未來得及說完,利戎便搶先問出:“是雕琢玉匣子的剩餘碎片?”
沒想到利戎這般睿智,薛卿點點頭:“不錯。”
“我因此時便對玉匣子真假產生了懷疑,然而這一段時日紛擾繁多,想問明真相卻一再地耽擱了……”薛卿有些心虛,她其實隱瞞了一些心思,她並非沒有一點詢問的機會,而是她有些自私地希望就算是假也當做真的好了,隻要薛家不再受累,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利戎何嚐沒有看透薛卿的心思,他認為即便如此,也是無可厚非。隻是,陸堯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再不拿出上善金丹,恐怕他時日無多了。
“薛卿,既然真玉匣子在薛家人手裏,請你慷慨贈出上善金丹,救堯之一命。”
“你放心,我會勸小爺爺將金丹贈與陸堯之的。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還有武姬……糟了!武姬還在金源城!”
利戎這時也想起來,陸堯之也追去了金源城。以他的身體情況,必定沒有走遠,現在追趕還來得及。但是上善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