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轉眼便至,此次新皇選妃自然是頭等的大事,內務府早已各派了馬車,去入選妃嬪府上相接。
及至申時,杜府內是一片匆忙,得了宮中馬車將至的消息,此刻杜良歡已梳妝打扮好,隨著杜府眾人在府門外等候。
此刻,杜良歡姿態端莊,麵容和善,筆直地站在眾人前麵。眼神之中卻還是隱約透著幾分深不可測。
她自知出身卑微,家中父母也無甚大作為。如今被杜將軍安排入宮,雖知是利用,但隻要入了宮,往後的榮寵,可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杜良歡思及此處,一雙玉手緊握起來,眼中神情由深不可測轉變為了暢然,更是勾唇淺笑,麵露春風。
“良歡,如今你姐姐在宮中雖位列四妃,但旁人不知道,我卻十分清楚。前些日子她常常私下向我訴苦,雖未明言,話中之意到底是不得皇上心思。”
杜將軍說著,語重心長地歎了一口氣。杜將軍雖說征戰沙場,身子骨較好,但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隻有兒女之事令他始終懸著心。
如今不惜安排表小姐入宮,也不過是為了杜秦月,為了整個杜家的榮寵綿延不斷。
杜良歡何等聰慧之人,豈會不明白杜將軍的用意。見他這般,遂盈盈跪下,十分恭敬又親切地說著,“良歡明白,將軍大可放心。良歡此去宮闈,必會謹慎小心,與姐姐相互扶持。”
末了,又十分認真地添了一句,“良歡自知與杜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定不會辜負將軍對良歡的信任與疼愛。”
杜將軍聽了這話,倒像是極為寬心一般,伸手將杜良歡扶了起來,語氣也鬆了不少,“你能如此想,我便放心了。”
杜將軍看了一眼門外等候著的公公,朝著杜良歡輕聲囑咐道:“此次你進宮,本將軍也隻能將你送到這裏了,歡兒你平日裏一向謹慎小心,我也就不多囑咐你些什麼了。”
杜良歡看著杜將軍臉上的神色,勾起嘴角,溫婉一笑。“良歡自當謹遵將軍教誨。”
說完之後便抬步朝著將軍府門口走去,一步一步走的極為優雅,卻也十分規矩。門口站著的小公公,看到杜良歡便是眼前一亮道:“奴才恭迎杜小姐。”
杜良歡臉上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我朝著那小公公點了點頭,在貼身丫鬟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知道馬車緩緩離去,杜將軍卻依舊站在將軍府門口的院子裏。管家看著自家將軍那略有些憂愁的神色,開口問道:“將軍如此神色,莫非良歡小姐進宮有何不妥?”
杜將軍聽到管家這麼說,緩緩的搖了搖頭,語氣帶著些憂愁的道:“秦月每每來信,總是說她在宮中過得如何不如意,良歡容貌性情,皆為上等,按理說,將她送進宮去,扶持秦月應當是一件好事,可是本將軍的心中,總是有一些不祥的預感。”
管家聽到杜將軍這麼說,立馬笑著寬慰道:“將軍可能多慮了,哪怕良歡小姐到了宮中,真的忘恩負義,企圖做出背叛大小姐之事,依照大小姐的聰明才智,難道還擺不平一個她嗎?”
杜將軍聽到管家這麼誇杜秦月,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笑容,道:“你說的也是。”
說完之後,不等管家回話,便大步朝著書房走去。
馬車徐徐的在路上行走,杜良歡掀起馬車簾子看了一眼窗外,繁華如許的京城街道,眼中劃過了一抹灰色不明的光芒。
此次進宮,她定然要在宮中博一個前程,哪怕不為他自己著想,也要為他自己的父母著想。
杜良歡想起自己那些年在族中,因為父母,無甚本事,所遭受的那些不公平的待遇。一雙拳頭緊緊的握了起來。
杜良歡的貼身侍女,看到她這副模樣,有些忐忑的開口道:“此次進宮是小姐好不容易盼來的機會,為何小姐臉上並無一絲欣喜?”
杜良歡臉上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漫不經心的道:“如今皇上剛剛即位,據說皇上心中隻有皇後一人,就連我的那位姐姐,如今在宮中都不如皇後得寵,我進了宮,也隻不過是幫襯著她而已,這樣的情況下又有什麼好高興的。”
杜良歡身旁的丫鬟聽到杜良歡這麼說,看了一眼自家小姐那平淡無波的測量,一下子就心疼起來。依照小姐的才情容貌,若是生在一個富貴人家,哪怕是嫁給大戶人家,做當家主母,那也是綽綽有餘有餘。
可如今,哪怕是進宮去為皇上做妃子,竟然也是背負著,幫助著淑妃的命運。當真是令人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