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桓帶著人走出灌木叢,前方又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翠色,周圍完全沒有人經過的痕跡,正心生無力感,忽然天空中傳來一陣陣尖銳的長鳴聲,像鳥叫,卻比尋常鳥啼更加滲人。
他猛地抬頭,隻見西方天空遮天蔽日地撲來一大片陰影,移動的速度之快,頃刻間就將小半個山頭遮蔽在陰影之下。
“這是……”附近的士兵狐疑地看著大片陰影,在那片陰影降臨到自己頭頂後忽然一個個如臨大敵,紛紛拔劍聚攏過來。
“是凶禽!還有凶獸!”
“天——!這麼多!”
“這是怎麼回事!”
姬桓第一反應就是姚聖燕搞的鬼,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凶獸大多乖戾,根本不是區區咒術可以驅使的,從古至今能驅使凶獸的隻有一個人,但那個人早已在魔域就被自己和月謠殺死了。
月謠站在山之巔,腳底微微虛空,雙眼雖合閉,但腦海裏卻掠過一幅幅的畫麵,那些都是凶獸走過的地方,快得就像走馬燈,仿佛她親身走過那些地方一樣。
金紅色的夕陽一點點落下暮去,射出最後一點殘暉,在她的身後宛如一雙巨大的翅膀,振翅欲飛。
姬桓找到月謠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樣的場景,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林中小屋……找到了!
月謠豁地張開眼睛,一睜眼卻見到姬桓站
在遠處,大風刮起他的頭發猛烈地飛舞,一刹那他的眼神冰冷極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月謠心中狂跳,喉嚨似被掐住一般,想說話卻不知道說什麼,眼看著姬桓一步步走過來。
他深深地望著她,似乎在探究什麼,最終卻彎唇一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地說:“突然出現很多凶獸,我擔心你有事,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
月謠語塞了一下,隻聽姬桓又說,“不過我看它們好像有什麼目的,並沒有傷人。”
“或許吧……”
手心一涼,是姬桓牽住了她,他抬頭看了眼昏沉的天空,拉著她往山下走,“今夜恐怕不能睡了,我們的人要盡量聚在一起。”
月謠心中暗暗著急,卻不敢說她已經找到了人,隻能跟著他乖乖往回走。
進山的兩千人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在一起,沒有生火,每個人都合衣互相倚靠躲在樹下,以免發生變故。
對於傍晚出現的凶獸,猜測最多的便是姚聖燕驅使。畢竟雙身城再世人眼中詭譎複雜,或許真的有什麼邪術能控製凶獸也未可知。
月謠靠在姬桓肩膀上,聽著周圍士兵們小聲議論,一言不發。姬桓握著她的手,正閉目假寐,忽然說道:“月兒,你的功力是不是又精進了?”
月謠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不知什麼時候搭在了她的脈門上。
她不自然地道:“不曾注意……怎麼忽然這麼問?”
“忽覺你體內內息強大,比起過往更加澎湃洶湧。月兒,你若是有什麼特別的修習方法,不如告訴我,我也好敦促門中弟子修習。”
月謠認真地思考了很久,佯若天真地說:“你不說我倒什麼都沒察覺,真的漲了嗎?”說罷起來捏了捏拳,“竟然還有這種好事,吃吃飯睡睡覺就漲了內息。”
黑夜中姬桓看不到月謠的任何表情,隻那麼深深地盯著她,一句話也沒有說。
月謠重新趴回他的懷裏,“大概是五色草的功用吧?幾年前我吃了五色草,之後就慢慢地有些怪症狀,內息也水漲船高。”
五色草是生長在豐沮玉門山的仙草,姬桓聽說過。
他輕撫月謠的頭發,溫聲道:“睡吧。今晚我守著……”
這一夜過得極其緩慢,每個人心都提了起來,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還好一夜有驚無險。天光漸漸地亮了,晨曦一點點填滿了偌大的林子,落下一地斑駁。
月謠清點了所有人,道:“昨日的凶獸大家也看到了,這個林子裏目前危機重重,我們不宜分散行動,所有人跟著我!”
她看似尋覓,實際卻沿著昨日通過凶獸眼睛看到的路前進。記憶中的林中小屋離得並不是很遠,大隊人馬悄無聲息地行進,半日也就到了。
輕風搖著翠竹,那千枝萬葉之後,一座精巧的竹屋赫然躍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