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易財被壯漢一路扯回,不由自主回頭看幾眼那人,見隻捂緊了自己,一動不動的站在密林邊,像是嚇傻了。心中不由歎息:高貴又怎樣?沒人護著,落難的鳳凰不如雞。身為高貴的嫡子,卻鬥不過庶兄,被逼到如此地步!
那薛家庶子肯定非常厲害,到了這裏了,都敢劫殺嚴家的人!
他打了個冷戰,心想離了此人,也好。
可一想到帶他一天多就是一袋珍珠,救他一命,恐怕——
那不隻是金山銀海的事。
劉易財推開壯漢,在雪地上來來回回剁了兩回腳,終於下定決心。
他將那袋珍珠從懷裏掏出,遞給壯漢:“這些珍珠夠兩位過後半生了。兩位隻管走開,讓馬車悄悄上路,這袋子裏的就是你們的了。”
壯漢一把拿過,打開一看,像是愣住了。
劉易財心中冷笑:他就不信這兩人不動心!
他生怕這壯漢獨吞了,又一把扯回錢袋,捂在懷裏,轉頭望向薛小公子。
書生已到了此人麵前,伸手撩開他的裘帽一些,盯住薛小公子麵目全非的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中一下子淚花湧動,連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
是誰敢下這樣的毒手!對麵的人曾臨風一笑,可醉倒山河!
這張臉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如果他不曾與此人曾日日見麵,共同成長,肯定認不出來!這縱橫的鞭痕,突出的骨頭和隨時會倒下的瘦弱的身架。每一眼,都使他痛徹心扉!想放開聲來,撕裂了大哭!
在風雪中,隻有那雙清澈的眼仍然像刀鋒般的淩厲!看著他含著熱淚的眼片刻,慢慢的示意了他一下。
書生全身熱血一瞬間凝固了,當下放下裘帽,戀戀不舍的看了人幾眼,轉頭回去。
他馬上回到劉易財的身邊,拉過壯漢嘀咕了幾句,兩人圍住劉易財,書生將手攤開,劉易財沒法,隻得依依不舍的將錢袋掏出。
書生搶在先頭,一下子奪過了錢袋子,打開一看,喃喃道:
“真是珍珠!橫財天上來,這輩子不用愁了。”
“劉老爺帶著人,我倆趕著馬車上路,見了嚴家人,要提一聲,不能忘記兄弟!”
壯漢鄭重其事,再三囑咐。
劉易財如同雞啄米,不斷點頭:“兩位放心,有財同發。”
此時,車中的老商人伸出頭來了:“怎麼停了?”
“後麵劉掌櫃的兩輛貨車倒地了,正在收拾,我們隻管趕我們的路去。”
書生一把將睡眼朦朧的人往裏塞去,自己上了馬車,照舊坐在了最外邊。
壯漢也一把躍上馬車前麵,奪過韁繩,駕著馬車往著大路狂奔。
後麵的馬車在劉易財的示意下,也紛紛趕上。
書生掀起簾子,最後看了樹邊的身影幾眼,這才放下,皺起了眉頭:他知道那人的體力已到頂點,遲了去接應,恐怕無法支撐下去。
那人何嚐如此狼狽過?得用鬥篷遮蓋全身全臉,掩藏蹤跡行路。即使是在少年營裏,小小的人不堪嚴酷的訓練,倒在地上,沒有人伸手,也會馬上爬起來,站立如鬆,眼中盡是生來具有的驕傲與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