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誦之死(1 / 2)

他看一眼瘦弱不堪的她。無論是哪一種情況,對於已成功的迎娶了她但不想護著她的李恒來言,此人已無多大的意義——有真人最好,萬一人沒有了,隻要宮中隻要還有“皇貴妃”,起著象征意義,也就可以了。

此人在大魏宮被迫害到失憶了,偏偏執著地想找他!

赫旦看看手中的玉佩:有意思。這霍昭柔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定了定神,看了一眼嚴誦。

嚴誦的眼睛也緊盯著床上人,也明白了,一時間冷汗濕了全身。

他淡淡的笑了,甚至可以感覺得到嚴誦內心深處的哀鳴,知道嚴誦的心理防線正在逐漸崩潰。

“我家人呢?昭智呢?他在哪裏?他應該認識我,讓他過來!”床上人情緒激動,侍女趕緊上前,連連安撫。

他晃了晃手中的玉佩,問:“這玉佩就是霍昭智的。所以,我一見玉佩,還以為是他來了。想不到娘娘居然向我要人,這實在太讓人吃驚。”

她一聽,竟躺下,翻身向裏,不理赫旦了。

一副小孩子生氣了之態。

赫旦大怒。巫醫見狀,一把抓住他,又連手帶比劃:此人身體衰弱無比,就是不久前的事,也有可能因身體關係,記不清楚。

“不能刺激她,隻能順著她。”巫醫一再比劃,“否則真的會瘋掉。”

巫醫來自靈山巫醫世家,醫術神通廣大,匪夷所思,可開腦換骨,使死人複生。

羌人瘋狂的崇拜靈山上的巫神,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震懾於靈山巫醫世家的醫術。

巫醫目光堅定,攔在床前,示意赫旦出去。

赫旦不信,推開巫醫,愣怔了半天,才冷冷的問:“娘娘一路前來,策劃如此周密的,是誰在幫助娘娘的,可否已記得?娘娘不說清楚找在下到底是為了何事,在下是個粗人,恐怕會做些娘娘不喜歡的事情了。”

床上人渾身發抖,冷汗冒了一身,倒是翻過身來了,指了指扔在床頭的玉佩:“這是你給昭智的?”

“我是誰?”赫旦點頭,存心一問。

“赫旦。”

“那你找我是為了何事?”

“是你找我的。我也不知你是為了何事,我猜多半是欠我人情了。”

床上的人無辜的眨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眼。

赫旦啞然無語,半天才發作,氣得心口直疼:“我看你清醒得很,一開眼就準確的賴上了我。”

她聽了這話,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好像找到了他,一副天塌下來也跟她無關的樣子。

“你是欠人情了。我敢肯定,欠的就是我的。”

赫旦見了,不由失笑:“我跟霍昭智確實有約。不過你,我是不會認賬的。”

他看一眼床上人,她大概也聽懂了,無意識的咬著被子一角,眼睛鼓溜溜的直轉,看樣子內心極是怕了,但強自鎮定,不露懼色——這又像他幾分了.

“除非,你能證明自己是霍昭智。”

她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罵他:“想賴債就直說,轉彎抹角算什麼!”

赫旦冷笑一聲:“轉彎抹角?人死了不會說話,才是賴債的最好方式。”

她懼極,幹脆用被子捂住了眼睛,又側身躺在了床上。

巫醫上來推赫旦出去。

赫旦巋然不動,突地在後麵輕聲問她:“你剛才說了那麼多吃的東西,新烤的放孜然的小羊羔肉喜歡不?”

嚴誦終於覺得赫旦應該再給他加條繩子:他一肚子裏下子都是吸進去的冷氣,都把繩子快綻裂了。

那人小時確實愛吃小羊肉。好幾次趁著他和趙偉浩值夜,溜進侍衛室,就是為了冬夜,吊鍋裏一直熬著的肉。

那時,李恒是嚴禁那人亂吃東西的。越是這樣,那人越想吃些不入流的。

他和趙偉浩其實也很寵著那人。他時常親自去弄來最鮮嫩的小羊羔,自己動手宰殺了,將最好的一塊放在一角,細心的守著鍋,偷偷的留著給那人。

“要。”床上人也一咕嚕爬起,舔了一下下嘴唇,“要鍋裏熬了半夜的,翻滾著的那種,熱熱的端上來,吃一口肉,喝一口湯,又鮮又香。”

赫旦抱臂看著她,皺著眉頭,若有所思。

她意識到他目光奇特,不好意思的說:“見笑。見笑。”

隨後這剛才表現一切正常的人叫侍女過來:“扶我去外麵看看,外麵有好吃的。”

巫醫和侍女怎樣也攔不住光腳落地的她,隻見她瘋狂的撲到門口,赫旦聽見一係列的歇斯底裏的呼喊:“放我出去,李恒,我餓!”

巫醫目光炯炯,怒視赫旦。

赫旦汗顏,終於拎著地上的人落荒而逃。

嚴誦麵如死灰,赫旦將他的下巴推上,解開他身上的繩索時,他龜縮到角落,一把抱住了膝蓋,不再抬頭,也不說話。

赫旦淡淡一笑:“後悔了?我想霍昭智當初肯定對你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