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柔瞬時腰杆都直了,氣勢淩厲,儼然是在金碧輝煌的大魏宮:“出去!你敢再進這個房間,我叫人立時杖死了你!”
赫旦輕聲地:“在下馬上出去。你放心,再給在下十個膽子,在下也不敢了。”
床上的人得意的笑了:“諒你不敢。這裏已近安西府,你若輕舉妄動,立馬有人剮了你。”
她一笑,臉上生動活潑起來。
赫旦也笑:“原來娘娘是騙人的。明知自己的身份,還問在下自己是誰?”
霍昭柔的臉一下子紅了,爬回被子,問:“你說自己叫赫旦?”
“是,娘娘。”
“你別娘娘長,娘娘短的。”霍昭柔警告赫旦,“再叫,我叫人割了你舌頭,讓你親眼看見,大狼狗吃下它,就這樣——”
床上人動作誇張的做了個“狼狗吞舌頭”的動作,牙齒咬得“吱吱”響。
柳景灝終於不寒而悚:此人真是瘋了吧。
回頭時,卻看到了一旁聽著的巫醫,眼中都是同情。
這巫醫人雖難看,一雙眼中都是慈悲,真是難得。
隻聽見床上人停了咀嚼,聲音誇張的問赫旦:“李恒在哪裏?本宮要吃藥了,叫他過來。”
赫旦忍無可忍,提醒此人:“你剛才都知道這裏近安西府了!”
“那你是誰?安西王府什麼時候讓胡羌人服侍我了?”
“你又是誰?”總算發現跪著的柳景灝了,“跪著幹麼,快點起來,乖!”
柳景灝聽到最後一個字,覺得赫旦再問下去,他也會瘋了。
柳景灝的眼裏皆是茫然。但自此已經明白:霍昭柔在大魏宮遭受了普通人難以想象的折磨!
床上人一下子又變得歇斯底裏:“你是誰派來的,想幹什麼?今天是想脫光了本宮戲耍還是想鞭打本宮?”
柳景灝和赫旦一下子都聽直了雙眼。巫醫兩人不再客氣,一人拉住一個,將赫旦兩人趕出。
“瞧,就是這人。”赫旦出來後憤憤然,“為了阻攔霍襲信,本帥手下兩個重要的將領,並且都是‘大魏通’,聯手出動,死在了半路。”
“本帥總共隻訓練了六十個可以上天入地的死士,結果一下子為她死了四十多個,就為了從李恒手裏奪回來這麼一個人。今日算好些了,昨日一睜眼,簡直是不可理喻,就像餓狼,又撕又咬,人都成了這樣子,一下子卻撂倒了四個高手,要不是巫醫攔著,一再證明,本帥真以為她是做假。”
“救回來時,她埋在雪下,整個半夜,距離李翔飛隻有不到小半步,人已是昏迷狀態。”
“此人中過毒,毒根缺少巫醫世家特製的一種藥物,並沒全部消除,據巫醫說,她意誌力超乎想象,普通人根本熬不過沒解藥也沒鎮痛藥的日子。她身體已極為虛弱,支撐到最後一步,人出現了幻覺,昨日醒來,把我當成李恒,破口大罵,什麼髒話都來!”
柳景灝再無法正視床上的人,他想起了羅帳中那少年,那撒嬌的聲音,禁不住無聲慟哭。
安西郡主回王府之後,自然有很多女眷邀請示好,但王府以身體原因一律回絕,甚至有一段時間宣布:郡主又回摩羯寺清修去了。
正是永貞帝李恒離開靈州,率兵往上京而去的這一年時間裏。
柳景灝知道自己是千古罪人,也知道安西王霍昭智當時為什麼沒有動他的原因:除了他根本不知情外,安西王霍昭智還需要他與李恒聯係周旋!
大魏永貞帝在上京隆重登基後,馬上與安西府聯係,想與兩代安西王見麵。
當時他接到安排見麵的命令,頗為為難:無論怎樣,裂痕已在,脅迫兩代安西王,帶走六萬安西軍,是老安西王霍真忍受不了的事。
但見麵還是安排了,就在萬民同慶的元宵佳節,黃河的一畫船上:雙方都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