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偉浩死於第一次西都大戰時。當時趙偉浩是安西王霍昭智的親衛隊隊長,死在了戰場上。
死後,極致哀榮。安西王霍昭智親臨靈堂吊唁。
柳景灝從來沒見過這把兄弟像那天一樣:臉色間沉重,言辭間若有深意,對他似警告又似提醒。
“我實在不是個聰明人,我想趙偉浩比我醒悟得早。”
“此事後,一切都改變了。老王爺回府,王爺馬上登位,郡主也回來了。原先的世子又變成準郡馬,再後來,他成為大魏天子。讓人眼花繚亂,但不得不感歎,世事變幻莫測。”
柳景灝感歎道:“統帥與馮將軍如此在意,想必這紅痣應是辨別安西王身份的重要證物。”
柳景灝猜到了。
赫旦對著柳景灝探詢的目光,敲著桌子:“她那塊紅痣不在了。左肩後被挖掉一塊,上麵畫了枝梅花。”
“李恒,何其毒也!”馮鳳清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現在可以完全確定下來了。”赫旦的神色卻是放輕鬆了,“霍真在生前早已明確,沈婉約的這對子女為自己的骨肉無疑。即使是她當時已被宣布無法存活,霍真也會為另一個考慮,如何保障他的安全和權力。”
柳景灝這時才知道:霍家女兒背後都有一塊紅痣。小時隻隱約一點或看不出,而長大後皆非常明顯。
“這就是你父親和其他營衛的大將及安西府左右兩相都完全保持沉默的原因。不排除他們當中會出現各種情況,包括想擁兵獨立等等,但對霍修明父子都這般服從,實在不正常。其實這些人都在等著命令,而命令遲遲未來,因為一個失憶了,一個‘病了’。”
“這也是摩羯寺裏的人在清醒後,立時能夠兵指達威特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馮鳳清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你的意思是?”
赫旦長歎:“霍真當初能兵不血刃的從嫡長子霍修明手中奪得安西府的繼承權,可見手段是何等的高明。霍修明父子是被玩弄於股掌之上了,進了西都,離了北庭,現在安西軍的其他衛的兵馬不聽指揮,北庭軍最先被絞殺,霍修明和霍修瑞兩人的實力已大減。霍真就是死了,也將北庭的這對父子和我胡羌算計個一幹二淨!”
“但是,我相信上當最深的,應是大魏皇帝李恒!”
“怪不得安西府能在此人手中天翻地覆,成為‘黃金之國’!”
赫旦佩服之極,目露向往之意:“可惜我晚生了幾十年,不能與此人並駕而驅,實在可惜。”
赫旦先出去了,在桌子上留下一匕首。鳳清站起來,對柳景灝說:
“有什麼未了的事,我可以幫忙。”
柳景灝搖頭,對鳳清說:“隻有一事,你等王爺清醒了,告訴王爺。”
“我實在有愧於王爺。”
那人小時候不知怎的,很喜歡吃羊羔肉,老是惦記著趙偉浩和他的值夜房子裏的那口吊鍋,總是想吃那“咕嚕咕嚕”翻滾著的那最嫩最香的一口。
他和趙偉浩其實很疼這小王爺,可世子嚴著呢,不準人亂吃一點。
可這小王爺老是溜進來,眼巴巴的看著吊鍋裏翻滾的燉肉,看得人心疼。
於是他經常會偷偷去市場上尋最鮮嫩的小羊羔肉過來,細細的洗幹淨了,然後用鹽抹了,醃一會兒,晚上等小王爺溜進來,就偷偷的將留給他的最嫩的那塊撈起。
這小王爺往往連湯帶肉都吃喝了,然後讚一聲:“好吃!”
大概錦衣玉食慣了,這一口讓小王爺感到新鮮罷了。他當時隻是這般想。
小王爺登了王位後,是個極念舊情的,對他和趙偉浩極好,甚至還將他兒子和趙偉浩兒子安排到王府學堂讀書。
他有時去西都當麵彙報,賞賜都是非常豐厚。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十分出色的:王爺是記著過去呢。
但趙偉浩在第一次西都大戰前,有一次,失魂落魄的過來見他。
“怎麼啦?”他大惑不解,他都闖出那樣的禍來,王爺最後都放過他了,趙偉浩一向忠心耿耿的,當了親衛隊隊長長後,行事愈發謹慎,連跟他說話都會斟酌再三,會有什麼事過不了的?
“你還記得那賣小羊羔肉的老頭不?”
“記得。他家有三十畝山林草地,專門放羊,羊肉又肥又嫩。”他記得很清楚,那時他經常自己去山地上選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