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蘭大驚:“是奴婢該死。奴婢馬上去宣太醫進來。”
“春困而已。”她心中有數,輕輕歎息,“錦蘭,你別大驚小怪了,免得別人以為我拿捏皇上,讓人看輕了去。”
錦蘭一想,笑了,趕緊安慰她:“娘娘別難過了。娘娘原來早有計較,是奴婢嘴碎了。”
“前段時間,晚上他不是都在乾坤宮麼。現今找個美人,說說話過過夜也是正常,難不成非得陪本宮不成?他是天子,坐擁無數佳麗,你還指望他隻對著一張臉蛋膩味?要是這樣,太上皇和禦史台會饒過本宮?”她教訓這不懂事的奶姐兒,“你以後說話小心些。”
“娘娘,奴婢不是這樣的意思。”錦蘭一下子臉紅了。
她幹脆敲打一下錦蘭:“不要沒事找事,給本宮製造罪名!”
錦蘭無聲的跪下了。
她一翻身就朝裏了:“下去吧。”
娘的,渾身不是滋味。
怪不得那些太後,一旦老皇帝死了,自己能掌上實權,無不養上幾個麵首!在大魏宮被壓抑得不發瘋,已是心態不錯了!
男人一旦聞知帶了“綠帽子”,馬上就會操刀拚命;他們以為女人麵臨這種情況,就會心甘情願的挨著?
隻不過身為女兒身,苦樂由不得自己罷了。
《大魏嘉話》對這檔子事進行了生動的記述:梁公夫人至妒,太宗將賜公美人,屢辭不受。帝乃令皇後召夫人,告以媵妾之流,今有常製,且司空年暮,帝欲有所優詔之意。夫人執心不回。帝乃令謂之曰:若寧不妒而生,寧妒而死。曰:妾寧妒而死。乃遣酌卮酒與之,曰:若然,可飲此鴆。一舉便盡。
《朝野僉載》記載:杭州刺史裴有敞疾甚,令錢塘縣主簿夏榮看之。榮曰:“使君百無一慮,夫人早須崇福以禳之。”崔夫人曰:“禳須何物?”榮曰:“使君娶二姬以壓之,出三年則危過矣。”夫人怒曰:“此獠狂語,兒在身無病。”榮退曰:“夫人不信,榮不敢言。使君命合有三婦,若不更娶,於夫人不祥。”夫人曰:“乍可死,此事不相當也。”其年夫人暴亡,敞更娶二姬。
這些強悍些的,寧死也不讓夫君與人共用!
想想都讓她膽寒:李恒此人是大魏天子,她要是為此死了,徒又留下一個反麵教材,這史書可是男人書寫的。
“錦蘭,我若能選擇,決不會嫁入帝王家,更不會身為妾室,須知生死由他人,最是人生無奈事。”
她苦心婆口,想要這顆玲瓏的小腦袋瓜思路清晰些。
錦蘭苦了臉,一副要哭出聲來的樣子。她長歎一聲,覺得要撬開錦蘭的腦子,塞一些東西進去。
“你知道不知道,永惠帝崔妃的事?”
她過目不忘,背給錦蘭聽:
永惠帝崔妃,博陵安平人,出身世族,父訓,當年擁立有功。母雲氏,閔皇之寵妃雲妃之姐也。時永惠帝為廣平王,閔皇下旨指婚,嬪於廣平邸,禮儀甚盛。生李淳。初,妃挾母氏之勢,性頗妒悍,及上京陷賊,母黨皆誅,妃從王至靈州,恩顧漸薄,達京兩年而薨。
“你瞧,”她細細講給錦蘭聽,想說通了這奶姐兒,“此人出身何等尊貴,一旦勢落,就是悲慘下場,你以為這大魏宮是歌舞升平的地方嗎?”
“性頗妒悍?”錦蘭明顯被驚著了,但堅信大魏宮的男人的人品節操,“她肯定對其他嬪妃是容不下了,所以永惠帝才對她薄涼。”
她憐憫的看了這侍女一眼:“永惠帝先前為了爭位,獨寵她一人。後上京被五胡聯合攻陷,永惠帝在逃亡的半路上被安西軍立為帝。當時閔皇還在蜀中,故還給了貴妃位分。後閔皇到京,為了安撫太上皇一黨,永惠帝又立了她的兒子李淳為太子。等閔皇崩了,這崔妃就完全失勢了,就以‘巫蠱’之名被暗暗賜死。”
“這史書對她的死已經粉飾過了。並且天子即位後,封了自己的這位祖母為孝襄皇後。”
永惠帝的後宮麗色頗多,說明崔妃還是容得下人,隻是有時看著不爽了,有點脾氣而已。死因隻是她失去了利用價值而已。
“這崔妃是雲妃的外甥女,花容月貌自不在話下,恃寵而驕也是有的。但一旦母家勢落,皇帝對她毫不容情。”她對著錦蘭這榆木腦袋隻差使勁的敲打了。
“錦蘭,你不要被李恒這張臉迷住了,”她是何等人,洞徹人心自有一套,“此人是皇帝,性格剛毅,做事都有目標,絕非單純惜香憐玉之人!”
“你以為他許諾給本宮皇長子,甚至是太子,就是天大的恩寵?這恩寵背後還有無數的殺著,在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