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時,若無其事的一把躍到床下,還是他喝住她:“燒了一夜,給李郎中再診一下脈。”
霍真第一時間也知道了,派人過來詢問了一下。
“有沒有事?不許以後再荒唐了,否則真被士兵拿住了,父王麵上也不好看。”
她態度冷漠,不過照例點頭答應了。
這樣的事不是頭一回。霍真此次沒有罷休,讓他過去一趟。
“愈來愈不成樣子了。蘇蘇這等,是最下賤的軍妓,鬧出事來,會貽笑各方。”
“這得問父王。”他憤怒的反駁,“好端端的人怎麼會變得如此逆反!”
霍真頹然無語半天,才說:“昭武,無論如何,父王也是疼他的。”
是的,這樣的天才,霍真自然喜歡。但一旦威脅到權位,任是誰,霍真都不會心軟。
她深知這點,所以不會安心於自己將被屠宰的命運。
或許她也無法理解潛伏在西都的他的苦衷。
他知道:她與他是愈發隔膜了。
就像那下半夜,她得知摩羯寺發生的事,越過了他,馬上向馬騰求助,馬騰與她快馬趕到西涼,攔住了李玄。
李玄和白俊峰見到馬騰,自然驚喜。
她穿著淡櫻色騎裝,頭發簡單的用玉冠扣住,一束在後,美玉般的臉上沒有任何神色。看得李玄的一眾侍衛紛紛用目示意,不知來者的性別。
李玄的眼睛越過馬騰,含笑打招呼:“手還疼不疼?那天實在對不住了。從來沒遇到逛妓院被士兵追趕的事,反應不過來。跑了半路,才想起把你撂下了。”
據說她很是不悅:“看在馬二哥的麵上,算了。”
馬騰大笑,對李玄說:“我已勸了半天,剩下的就靠殿下自己拿出誠意來了。”
馬騰對那兩人評價不遠處的會蒙山:“雄偉瑰麗,可奪天下之境,特別是夜晚的星空,更是值得一觀。”
“會蒙山是太宗皇帝會盟西部三十四國所在地。從此後,安西商路要道全部打通。”
“不如大家去領略一下此地的清風明月,當與看過的都不同。”
那兩人也來了興趣,隨聲附和,讓馬騰帶路。
馬騰在會蒙山上引頸高歌一曲當地民歌:“皚皚群山,浩浩會盟,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揚我大魏國威於焉支。”
馬騰的歌聲渾厚亢越,在巍巍的會盟山上回響,引起後麵眾人的回應唱和,響徹山穀。
“殿下,馬騰就直說了,人,我早看中了,殿下放手吧。”
她聽完後,竟臉不改色的回頭瞥瞥馬騰:“老頭。”
馬騰大笑:“嫌我老?我年齡大些,玩的花樣多些。現在身後跟著這麼多人,一點也不好玩,我們拋了他們如何?”
她興致也高昂起來,點頭:“好!”
馬騰竟將手受傷的她放在馬前,緊緊裹在披風內摟著,帶上會蒙山。
兩人在半路一拍馬兒,在星空下遠遠拋了眾人,縱馬而去。
兩人兩騎,越過茫茫星空,在眾人的注視下,共上山頂。
白俊峰勸失意的李玄:“這樣子兩情相洽,硬插上一腳,就不是君子之為了。”
李玄直搖頭歎息:“怪不得子瑜呆在西都不離開了。”
白俊峰也興致勃勃的笑:“這姐弟兩人真是像極了。如果不是馬騰這樣,我還以為是故人來。”
李玄最終擱置了婚事,據說永和帝聽聞後,很是不悅。
冰雪乍開,萬物萌發,紅梅綻放,而迎春花也含苞之時,天地寬闊,春風開始吹拂,而大多數枝頭,仍是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奇特的安西府景象曾讓無數詩人雅客吟誦。當養著鞭傷的她也摸著小丫鬟的手,教背“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時被他發現,馬上被他叫到書桌前,罰寫了一下午的字帖。
“還敢不敢?”
“不敢了。不過大哥,我不搬出去,好不好?”
他聽後哭笑不得:霍真在第一時間搬回王府,天天來鼎雲院,名義上是看望養傷的小兒子,但一雙眼,總是警惕的盯著他的舉動,生怕他有什麼不軌之行為。
他熬不過,落荒而逃,逃到安西大營原世子營的大院裏,結果她當日乘著馬車,跟蹤而來,大模大樣的比他先一步睡到新鋪好的被窩裏。
“大哥去哪兒,我也去哪兒,休想甩開我。”
他窘迫不已:“你不是嫌我管你太多麼,現在可以自由行事了,為何還跟來?”
“大哥別生我的氣。我知道大哥是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以後絕不敢不聽你的話了。”
甜言蜜語哄死人,他豈會上當。
“你計劃元宵在大街群毆,拉眾將領子弟下水時,為何不想想我的感受?你若受鞭刑而死,你讓大哥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