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私下再去詢問馬騰。
馬騰自嘲一般:“以前我才不會出此狠招。可我現在知道他要什麼,他都可以為昭智挨刀,自然不會眼看著昭智死去!隻要他跟霍真當麵對抗,說出真相,以後霍真會愈發忌憚他。”
馬騰很篤定。倒是大中白了臉,問:“世子在吐羅火受的傷——”
“知道太多對你百害而無一利。”馬騰警告,“無非是霍昭武不願拋棄幼第,撕毀了盟約,對方幹脆先下手為強。這霍昭武簡直瘋了!隻要敢動霍昭智就會拚命。現在你該明白霍昭武會不會來了吧?”
“這霍昭武,隔著個霍昭智,與我鬥了這麼多年的兵法,我一直沒能勝過他,害得我多少次夜裏失眠。這最後一次決戰,我要坐看我的弟子取代他!”
馬騰自言自語,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大中的臉色愈發蒼白。
“至於別人,你說,一個王爺的親生兒子和一個養子,大家會傾向於誰?”
馬騰這樣問他,他大吃一驚:馬騰居然已知道了。
“看樣子,你也知道了。”馬騰歎息一般的說,“那肯定是你的父親明了霍昭武的身份,隻是你父親既然明了了這一層,不明哲保身,卻非要卷入風波,此事讓人奇怪。”
“小王爺不會願意這般幹的。”
大中並不否認,也不肯定馬騰的話,隻是轉了話題。
“這就由不得他了。範正會由著霍昭武占了霍昭智的位嗎?範家在安西府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隻要去掉霍佑明,勝算就在霍昭智這邊。”
馬騰轉頭對他微微笑:“大中,不過人確實不可有太多的貪心,隻能得到原本屬於自己的。雖然一切下定論過早,但有些人,命中注定就不會是你的。”
大中落荒而逃。
他聽到馬騰的營帳內擊築而歌:“天覆吾,地載吾,天地生吾有意無。不然絕粒升天衢,不然鳴珂遊帝都。焉能不貴複不去,空作昂藏一丈夫。一丈夫兮一丈夫,千生氣誌是良圖。請君看取百年事,業就扁舟泛五湖。”
昭智對他說過:馬騰此人,看似不羈,其實胸懷天下,是真英雄也。
但他胡大中萬萬沒料到,霍昭智根本沒事先安排人通知霍昭武。都已下鞭子了,還不見霍昭武的影子。
他知道鞭刑的殘酷,一般成年人,就是體力最好的,也挨不過十鞭。因為鞭都是特製的,上麵都是利刺,淬了特製的疼痛的藥物,一入血液,就痛入心扉。
霍昭武最終還是趕來了,這世子在安西大營肯定也有耳目。
事情演變到這等地步,胡大中在安西大營囚禁處是把腸都悔青了。
胡副將在家喝了無數的酒,砸了無數的酒壇子。大中的母親不敢相勸,讓他進去看望一下。
大中的生母根本不是正室,也無所出。這養母一直將大中視為己出,處處維護著他,大中一直是尊重的。
隻是胡副將後院的爭鬥火力很足。大中一直不耐呆在家裏。
大中進去後,勸慰了一通。喝醉了胡副將氣急敗壞,胡子拉渣了一臉,憤怒的說:任何人都可看出來,王爺敢再打下去,世子馬上就會上前殺了王爺,當時世子已開始動了手。
“霍昭武這樣的人,聰明一世,難抵糊塗一時,眼看霍昭智最起碼會成為廢人了,而他會成為唯一的贏家,誰知竟如此按捺不住。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做,最終會毀在霍昭智手中。”
胡副將這樣穩重的人,砸了無數手邊的東西,然後氣喘籲籲的教訓被放出來的大中:“別以為我不知你的事,你敢跟那個妓女再勾搭,老子要你的命。”
胡大中糊塗到十七歲,聰明了一回。
他冷靜的對自己的父親說:“原來你一直利用我,也早知我的事,隻不過想利用我,進而敗壞小王爺的名聲。可惜世子和小王爺,你都看錯了。”
大中出了門,十七歲的少年強忍住淚水,走到無人處,痛哭了一場。
吳三指倒是說話算數,將一幢三進三出的小院地契交到胡大中手裏,並且聲明,他隨時可以去接走蘇蘇。但大中沒了這個心思。
大中一聲不響的從家中搬到小院去了。胡副將知道自己失言了,也沒去管他,家裏有人問起,隻說大營裏有事,大中從小就呆在少年營裏,家裏也習慣了,沒人再問。
大中好幾次到王府門邊,就是沒臉進去,看重傷的霍昭智一眼,也覺得沒臉見世子霍昭武。
好幾次他碰到了那批被放出來的紈絝,大概和他同樣的心情,都垂頭喪氣的回去了。
直到霍昭智平安登上王位,他才長籲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