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能忍的人,我不知道這算優點還是缺點,不過在當時那種環境下,這是能保存我們的最好做法。”
“我能忍耐下來,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因為我相信她對我的感情如同我對她的一樣。所以在那些驚濤駭浪中,我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手。我總以為,皇帝變態的占有欲是有限的,皇帝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他有數不清的女人,將來總有更漂亮更柔媚的女人吸引他的注意力,到時候我們就解脫了。”
“現在想來,是我太過天真,身為一個手握天下最大權柄的男人,很多時候是不能以常理來推測的。他得不到的東西,就算是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我成親後不久,他以賞賜為名給我送來了一個女人,叫叫小北,初看是個嬌嬌弱弱的姑娘,但是等著後麵才知道是個包藏禍心的厲害角色。”
“皇帝想要折磨的我耐性盡失,可我的忍受力既然比他預料的要好,那麼他便用別的來證明我是個容易被誘惑的人。小北被識破,是丹鳳,然後是南枝,一個一個,隻要我沒有變心,他便不會將著這個遊戲停止,他手中本來就有著無窮無盡籌碼,他可以一直陪我們玩下去。”
“後來,我們留下了你現在的繼母瑞香。昭陽跟我說,再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皇帝永遠不會罷手,我們隻能學著自己解決。不就是一個女人,接受了便是。”
“因為這樣,我納了瑞香,瑞香有了兒子,皇帝很高興,對我們放鬆了警惕。我跟著昭陽長長的鬆了口氣,他既然願意看到我們痛苦,那就痛苦給他看,他滿意了,我們也就能苟且的過回平靜的生活。”
“就這樣,在夾縫中我跟你娘有了你。在你之前,你還有過一個哥哥或姐姐,但都在皇帝的授意下被害流產了,那時你娘幾乎要瘋掉,是我勸著她,我們還有將來,她才忍受下去。所以等有你的時候,我們十分小心,她借故裝病去別莊養病,等到分娩後才回京。皇帝氣瘋了,我當時已經做好了接受暴風驟雨的準備,可是誰知道什麼都沒發生。”
“我們等了很久,生怕你遭到不測,所以整日看著你。可沒想到,這次他針對的目標不是你,而是她。”
“我一直以為,皇帝是不會對昭陽下手的,我曾經相信他的不擇手段是因為愛,可到最後,我想著我們誰也無法分清,那期間的感情究竟是什麼。”
“你還未滿月的時候,昭陽被人下了藥,等我發現時已經藥石罔治了。瑞香承認,藥是她下的,可是她說皇帝給她的時候說是補藥,她也想著皇帝並沒有暗害你娘的企圖,所以才放在了你娘的補湯中,她萬萬沒想到,那藥吃下去之後便會大出血,造成血崩的狀況。”
“她臨死的時候,笑得很開心,說終於可以解脫了。她隻是不放心我們,她要我好好照顧你。”
“我那麼艱難才跟她有了你這個兒子,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不重視你呢。你怪我不夠關心你,可是你怎麼知道,我是根本就敢關心你啊。你娘的屍骨未寒,那冷冰冰的事實提醒我,我的關心會造成什麼下場,你說,我還如何敢露出半分在意?”
“我不關心你,你或許會過的像個沒爹沒娘的孩子,但你總歸還活著。我要是關心你,你那麼小,隨便一場大火,一場落水,甚至一盤食物,都有可能要了你的命。”
“於是,我隻能假裝著冷漠,我將著你從這家裏劃出去,皇帝就不會為難你,他會忘記你是我的兒子,隻會記得你娘的那半,他會對你好的。”
“實際上也是這樣,他將著所有的感情都傾注在了你身上,雖然他一直在離間我們父子感情,可是他卻對你很好,無論是教育還是仕途,都給了你最好的安排,這樣我也知足了。”
“說句大不敬的話,自從皇帝駕崩了之後,我才真正從那個泥沼裏爬了出來。但已經晚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娘也不會再回來了。”徐昭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徐梓卿說道,“你說,如果當初我不愛她,不纏她,她是不是還能活著?”
“皇帝將她視若珍寶,”徐昭然喃喃自語,“如果不是我橫刀奪來,他不會害她的。”
“可跟著皇帝作對就是這樣,有時候就意味著與天下為敵。他掌有著最多的資源,他可以剝奪你所擁有的一切,你跟著他本來就不是在同一個水平麵上,這種不對等的較量隻能讓你輸得一敗塗地。”徐昭然看著徐梓卿,沉痛的說道,“所以,收手吧。你的堅持,不但會給你造成痛苦,反倒會將她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