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螢被白睿親自送回了沈府,她整個人受了一大圈,兩頰都凹陷了下去,沈初見沒想到她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心疼了許久,小螢見了沈初見,悲從中來,兩人抱著哭了好一會兒。
沈初見摸著她的臉,“你這段日子受苦了。”
小螢搖搖頭,淚珠卻掉了下來,她掙紮著跪坐在床上,拉著沈初見的手說:“小姐,小螢有一事相求。”
“什麼事?你快坐下說。”
小螢依舊倔強地跪著,“小姐,求求你救救一個人。”
“救誰啊?”沈初見不明所以。
“一個丫頭,叫芽兒,從曲玡山上抓下來的,她在山上的時候很照顧我,她不是土匪,沒有害過人,她隻是個孩子,不是什麼壞人,她現在就要被殺了,小姐你救救她吧。”小螢情急之下說的亂七八糟。
沈初見好不容易扶著她坐下,“你說的這個丫頭,是曲玡山上的人?”
“嗯。”
“那她究竟是什麼人?”沈初見問。
小螢有些訥訥地說:“她是曲無聲的小妹,名字叫做曲無芽,今年剛滿十五歲。”
沈初見這下明白了過來,“她如今在哪裏?”
“現下被關在監牢裏,半個月後就要被殺頭了,此事是……是葉少爺主審,小姐能不能求求情,放過她一命?”小螢聲音顫抖著說道。
沈初見看著她說道:“小螢你現在先不要著急,我去問一問,你呆在家裏安心養傷就行,知道了麼?”
小螢含著淚,“謝謝小姐。”
“傻丫頭,跟我說什麼謝呢,你這次能回來就是謝天謝地了。”
小螢猶豫了一下,才問道:“小姐,葉少爺的事,你可知道了?”
沈初見點點頭,神色如常地說:“我已經知道了。”
葉遠臻在剿匪出發前把她帶到了西防營,在獵獵風聲中對她說:“我是葉肅之的第四個兒子,養父葉八銅葉肇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大帥府中主母是扈震亭的大女兒扈月橋,她育有兩子,長子早亡,次子葉遠德,便算是我二哥,三哥葉遠乾是姨娘所出,我之後是兩個妹妹,最小的幼弟葉遠翳隻有八歲。”
旌旗被風扯得發直,沈初見定定地看著他,沉默一會兒終於開口問道:“為什麼要告訴我?”
葉遠臻將遠望的目光收回,落在她臉上,“我如今已近將家世據實相告,還望你能仔細考慮,我現已開始爭權,你若是跟了我,日後必將危險重重。”
沈初見問道:“你當初讓我去三道口辦的那件事,就是為了從扈三爺處入手,想辦法扳倒扈家?”
葉遠臻點點頭:“扈家貪汙軍資是事實。”
沈初見又問:“北平那次,也不是隻為了走私一批藥品吧?你究竟去做了什麼?”
“走私藥品是真的,也順道去蔣帥府打聽了一些事情,戰亂年代,軍閥紛爭,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你父親的仇家,在船上害死你母親的人對麼?”
葉遠臻看著她的眼睛,慧黠而明亮,他還是點了下頭默認了,沈初見問:“你下了火車之後,其實是去調集了人手,然後去刺殺了蔣元戟,結果沒想到沒有成功,那天夜裏才會被搜查,說是什麼捉拿亂黨?”
葉遠臻幾乎沒有什麼表情,隻說了一個字:“是。”
“這不是你第一次刺殺?”
“對,是第三次。”
“吳家也礙了你的事麼?”
葉遠臻臉上的神情逐漸開始鬆動,“沒錯。”
“那下一步是誰?”
葉遠臻抿著唇,線條硬冷,他沒有回答。
沈初見沒有等,自顧自地又說:“我問了這麼多,其實,隻不過是想問一句話……”葉遠臻看著她的臉,等著她的下文,“你對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問。
葉遠臻黝黑的瞳仁中倒映出沈初見的臉,她微微昂著頭,像是在執著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大約是……那晚你義無反顧地跟著我從火車上跳下來吧,其實,你唱的那首歌,很好聽。”他說的好像沒什麼邏輯,沈初見忽的笑了一下,然後又繃住了臉,她一挑眉,問道:“那我現在反悔可還來得及?”
葉遠臻的眼神不著痕跡地變了變,他愣怔了一下才開口,語氣十分認真,“恐怕是來不及了。”
沈初見聽他說完,眉頭一皺,“葉遠臻,你!”
他上前半步,微微彎腰,幾乎要對上她的鼻子,沈初見隻聽他一字一句地說:“從那天開始,我就想,我是絕對不會放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