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打江南三月煙雨中走來(1 / 2)

沈初見在他背後咧著嘴笑,絲毫沒有淑女的風度,夜晚的空氣也變得清爽起來,她兩條腿在葉遠臻身前晃來晃去,雙臂摟著他的脖子問道:“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黑夜中,葉遠臻黑色的眸色如水般流淌,他抓著她胡亂動來動去的小腿說道:“與卿初相見,猶如故人歸。”

陣陣涼風襲來,她卻覺得臉燒的發熱,遂將臉埋在他的背上,葉遠臻背著她一直走過悠長而寂寥的小巷,她卻覺得這是她記憶中盛滿了火樹銀花的一條路。

夜色漸濃,葉遠臻望著她走進沈府的大門,沉重的大門“吱嘎”一聲緩慢地合上,她就像皚皚霜露中的伊人,笑影消失在朱門碧瓦之後,葉遠臻隻手提著外套站在對麵的街道上,他想起了以前在北平看到的一副油畫,畫家用西洋的手法作畫,畫中人物卻是典型的中式的女子,身材窈窕,穿著開衩的旗袍,身後是傳統的重重宅院,她微微回首,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意,明明是深暗而壓抑的色調,他卻覺得美極了,這幅畫也沒有多麼出眾的藝術造詣,這麼多年來卻一直留在了他的腦海中,沈初見剛才那回眸的一笑,竟讓他覺得與記憶中的那副油畫重合了,他在德國念書的時候,也有友人向他介紹一些外國姑娘,甚至也有熱情大膽的西洋女孩倒向他展開追求的,他卻始終興致缺缺,心裏更想要找一個像這樣的女子,打江南三月的煙雨中走來,一瞬的回眸,然後印刻在他的心上。

葉遠臻回到葉府,忠叔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問道:“怎麼了?”

忠叔說:“那個……楊少爺和魏少爺來了,正在偏廳等著少爺呢。”

“哦,我這就過去。”葉遠臻道。

“可是……”

“可是什麼?”

“少爺臉上……”忠叔表情可謂是異彩紛呈,他看出了是怎麼回事,能在少爺臉上留下指甲印子的,恐怕全天下也就那麼一個人能辦到了,可是又不好說出來,實在是憋得難受,葉遠臻摸了一下臉,才想了起來,也略有些尷尬,忠叔說道:“少爺要不先上藥再過去吧。”

“咳,嗯。”

葉遠臻剛進偏廳,就聽得一個咋咋呼呼的聲音響起,“哎呦葉兄啊,哦不,現在是四少啦!好些日子不見了!你最近都忙什麼呐?這自從你這突然變了個身份,我們兄弟可是連你的麵都見不著了!”一個麵容清秀的年輕男子兩步走了出來,此人正是楊之濱,赫赫有名的南方銀行行長楊逸的獨生子,在他旁邊一個體型微胖,年紀相仿的喚作魏晏,是華升茶莊的大少爺,兩人具是豪門世家的公子哥兒,和葉遠臻也算是玩的較好的朋友。

“什麼風把你們倆吹來了?”葉遠臻笑問道。

魏晏搖頭笑道:“葉兄,自從你成了帥府的四少之後,我們可是不敢貿然前來了。”

葉遠臻說道:“我依舊是我,有什麼不同,我們之間並無什麼身份之見,以後也是如此,之前如何現在仍舊如何就好了,先坐吧,來人,上茶。”

魏晏喝了口茶道:“嗯,好茶,新上的洞庭碧螺春。”

葉遠臻說道:“哪裏敢在你這個茶莊大少爺麵前顯弄。”

魏晏放下茶杯:“葉兄過獎了,葉兄這裏的茶可是全然不輸我那裏最好的茶。”

楊之濱喝了一口也點頭道:“的確是好,可是葉兄以前不甚喝茶,難得如今也喜好這一口了。”

葉遠臻笑了一下道:“以前不覺得茶有何妙處,但因為身邊有人喜歡,所以日漸習染,覺得清雅潤口,慢慢地竟也喜歡上了。”

楊之濱說:“哦?不知是何人能對葉兄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葉遠臻嘴角微微上揚,“一個脾氣很差的人,卻唯獨喜歡這碧螺春。”

魏晏說道:“碧螺春味道甘甜爽口,偏向女孩子口味,定是葉兄的哪位紅粉佳人。”

葉遠臻但笑不語,魏、楊二人便了然在心了,楊之濱又說道:“我們今日是在一乾樓見到了葉兄,但是當時葉兄有美人相伴,我倆也不便打擾,所以這才過來這裏了。”他說罷還擠眉弄眼地看向魏晏。

魏晏也道:“若是我沒有看錯,那位小姐應當是沈氏織造沈家的大小姐沈初見吧。”

葉遠臻微微一挑眉,“是。”

楊之濱突然皺起了眉頭,他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撓了撓後腦勺,又在椅子上左右挪動了半天,魏晏問:“你這是幹什麼呐?”